“邱若水,你說命運本就不公,弱者隻會在陰溝裡死去,這話你隻說對了一半!”
刀鋒逼向我,愈來愈近,我聲嘶力竭的衝他大喊著。
“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生活在陰溝裡,可我們依然有仰望星空的權利!”
“生於醜陋之地,向往美好之所,這不就是善嗎?!”
“每個聖人都有過去,每個罪人都有未來!”
“隻因我們腳下是一片泥濘,便認定這是一個滿是汙泥的世界,你不覺得可笑嗎?”
生死之間,腎上腺素在我體內過量分泌,我頭腦瘋狂的喊著,隨口拽出王爾德的詩句,我看過趙大熊給我的那份聊天記錄,我知道這個外表溫和的變態殺人狂同樣是一個有著文青情懷的男人。
我知道,他能聽得懂我在說什麼。
邱若水的臉龐開始扭曲,而後猙獰,拿著剝皮刀的手在奮力揮動著,似乎在試圖擺脫什麼束縛一樣!
“你說仰望星空,可你告訴我,為什麼二十餘年來,她……她……卻從未見過星光!”
“你說每個罪人都有未來,可你告訴我,為什麼二十餘年來,她……卻從未有過,隻有全世界的厭惡!”
邱若水伸手指向邱若泠,大吼著向我質問。
他本是邱家門兒裡的天之驕子,卻為了妖怪妹妹的悲慘而質問不公的命運。
他終究是個好人,卻在瘋狂的愛中走向毀滅。
我看著眼前邱若泠,如此楚楚可憐的外表下,是一個令我心悸的大老鼠。
我苦笑著搖頭,邱若水一愣,而後同樣苦笑。
“我隻知道她要美,我就給她全世界最好的皮子,我隻知道有個女人告訴我們,寒潭湖裡有龍氣,得到龍氣,她就再也不會是這副怪模樣。”
“如果你說這是惡,那便就是惡吧。”
邱若水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顯然過多的殺戮已經讓這個男人沒有了回頭的餘地,二十餘年來悲慘的遭遇完全扭曲了他的內心。
我從未想過在我臨死之前會和一個變態殺人狂急急的爭辯著一個善惡問題,更可悲的是我似乎還是沒有說動他。
我讀了很多書,最後卻總是看著瘋子繼續瘋狂,無辜的人眼睜睜的死去。
我真的很無力。
邱若水的刀鋒繼續向我探來,三寸,兩寸,半寸……
我甚至已經感受到了刀鋒的冷意……
彆了,這個世界。
今年我二十六歲,大好年華,愛上了一個值得愛的女人,懂得了許多本該懂得的道理,然後我最終還是死在了一個名叫陳家村的地方,死的籍籍無名,甚至有些窩囊……
我向這個世界無力告彆。
然後,我猛然聽到院外一陣轟隆隆的巨大響動!
我透過窗戶向屋外看去,似乎是一輛卡車停在了院外!
而後是嘩啦啦的聲音傳來,貨車後車廂打開,一輛挖掘機衝下貨車,狠狠鏟向大門!
轟隆隆的聲音中,煙塵四散裡,紅色院牆被挖出一個大洞,挖掘機轟隆隆的衝進院子!
“張一凡,我來救你啦!”
“我還沒帶你去省城找姑娘呢,你他媽千萬彆死啊!”
挖掘機裡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王響亮終於來了!
挖掘機終於衝向了我們窗邊,我看到了王響亮那張扭曲憤怒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