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在王響亮的淨身小刀上,滴滴答答落在江淮貨車的車廂裡。
王響亮嫌棄的俯下身子,把刀鋒上的血漬蹭在邱若水的屍體上,而後頭也不回的下了車。
李虎如幽靈般出現在我麵前。
“車裡的東西送到老地方,我要個乾乾淨淨。”
王響亮麵無表情的對著李虎吩咐一聲,我的前同事,這位年輕的王家門徒很認真的點頭,很認真的說了一聲是。
猶如麵對山石。
王響亮威嚴的表情沒有一絲異樣,這個王家道門的小刀主似乎很享受被人尊崇的感覺。
王響亮說王家道門醒了,可我今晚突然發現,潛藏在王響亮心底的那顆野心,從未熄滅過。
隻是如今心底的野火從未有過的燎原。
我呆呆的看著王響亮,好似看到了多年前的倒影。
時光在變,我們每個人都在變,隻有王響亮的野心沒有改變。
或許他會成功吧,因為我從未見過石頭般堅韌與野草般瘋狂的秉性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張一凡,你要和兩個死人過一晚上嗎?”
王響亮冷冰冰的話從車外傳來,我恍然回過神兒來,邁過邱家兄妹的屍體,跌跌撞撞的跳下車來,一下撞在王響亮身上。
“張一凡,你還是這麼笨。”
王響亮皺眉看著我,嘴角帶著熟悉的嘲諷。
他一如以前一樣,永遠不放棄任何一個打擊我的機會……
“全身營養都被大腦吸收了,四肢自然萎縮。”
我給他拽了一個離奇的理由。
“所以霍金坐在了輪椅上?”
王響亮反問我,舉了個滿是科學氣息的例子。
我發現新大陸一般瞪著王響亮,沒成想這個文盲還知道個霍金。
“霍金姓啥?”
我問。
“姓霍,霍元甲的霍嘛。”
王響亮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嘲諷依然掛在嘴角,好似這是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哦,姓霍。”
我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真好。
“小刀主?”
我喊著王響亮大少爺的尊稱。
“嗯?”
王響亮皺眉看著我。
“您真聰明。”
我玩著高中時候無比熟悉的文字遊戲,衝他伸出一個大拇指。
“那麼羅斯福姓羅嘍?愛迪生姓愛嘍?莫泊桑姓莫嘍?托爾斯泰姓托嘍?”
我站在智商的製高點上反擊著王響亮。
王響亮皺眉,出拳,一拳砸在我胸口上,生疼。
和高中時候一樣的套路,一樣的結果。
時光在變,我和王響亮真的沒有改變。
我嘿嘿笑著,他也嘿嘿笑著,直接身後汽車傳來轟鳴聲,李虎開著江淮貨車駛離了那條小胡同。
“張一凡……”
王響亮的笑容在臉上消失,很認真的喊出我的名字。
“嗯?”
我皺眉。
“張一凡,我知道你多麼不想卷進這灘渾水,我也曾經向你說過,讀書人不沾血。”
王響亮
“可我現在在流血。”
我舉起手腕兒,一絲苦笑。
“這個不算。”
王響亮揮揮手,無心和我玩嘴皮子功夫,
“你放心,王響亮的話永遠不會改,我不用你去殺人,也不用你去打人,我隻是希望你能站在我身邊,站在王家道門的門裡頭。”
“我欠你一個人情,我會還你。”
王響亮點點頭,像是許下一個諾言。
“拿什麼還?”
我問。
“還你一個安安生生舒舒服服的日子,隻要在王家道門的地頭上,你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王家道門興起之時,也是你張一凡擁有自己生活之日。”
王響亮真的很了解我,了解到開出的補償都如此具有誘惑力。
當時我甚至真的隱隱有點兒信了,直到很多年後,很多人離開我身邊,我開始明白,人的一生總是問題疊著問題,永遠沒有安生,舒服更是奢談。
因為我們總是生活在欲望中,即便摒棄自己的欲望,依然被他人的欲望所吞噬。
可我當時還是信了。
不沾血總是好的。
能有一個安安生生舒舒服服的日子總是更好的。
“算是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