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熊的足跡總是踩在尋找真相的路上。
他要來杏花村,我並不意外。
“張一凡,希望我去杏花村兒的時候你還是個活人。”
趙大熊在電話裡嘿嘿一聲壞笑,這個不苟言笑的漢子開起玩笑有時候挺沒下限的。
“承蒙惠顧,不勝感激。”
我笑著的回應他的玩笑。
“留點心,長點眼。”
趙大熊的聲音猛然一沉,兩頭兒一對,顯然他也品出我這局中人的處境。
“放心吧,我現在好歹也是孔夫子門下,承蒙聖人祖蔭,命硬!”
我心中縱有千般愁緒,可話到嘴邊兒依然是一句風輕雲淡,我們再也不是當年意氣用事的傻小子,臨危不亂,從容應對於事顯然是成熟的標誌。
趙大熊沒再言語,利索的掛了電話,我看著手機閃亮的屏幕,抿嘴一笑。
一個理想主義者的關懷總是讓人感覺格外溫暖。
已是夜幕將儘,院子裡陰沉沉的,陸大頭校長真正做到了無微不至,老頭兒提溜著飯盒來送飯,瞅了眼子堂屋,隻見我一人,眼中神色閃爍,可話到嘴邊兒隻有一句,叮囑我明天開學,莫要遲到。
我想著和林婷講好的協議,心思一動,先給陸大頭說了一聲,老頭永遠是那個精明人,眼珠子咕嚕嚕一轉,愣了。
“張老師,您說讚助?”
陸大頭眼睜的比燈泡還大,一臉不信。
“是讚助,二十萬。”
我伸出倆手指頭,在陸大頭眼前晃了晃。
老頭兒搓搓手,樂了,不是高興,是以為我在說夢話。
“張老師,您彆瞧俺們山裡人沒見過世麵,可有些道理還是會盤算的,這年月錢再不值錢,可俺也知道二十萬不是個小數目……”
“說張老師是好心人,俺是知道的,打您一進村兒俺就瞧的出來,可張老師,說句不該說的,您要有拉來二十萬讚助的本事,還上俺們這小村裡來教書?”
陸大頭的算盤打得劈裡啪啦直響,眼珠子一瞪,咕嚕嚕的冒著精光兒,一句話噎的我一聲苦笑。
難為他能在這村子裡成個跑前跑後的成了個一校之長,這腦瓜子轉的果然靈光。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我愣了愣,實在想不出該怎麼給他解釋這筆讚助的來路,索性拽出一句聖人之言,八個大字兒。
“明天他們就要來了,希望校長配合一下。”
我搓搓手,尋求幫助。
“這事兒俺可當不得主咧,張老師,俺看您和陸族長如此談得來,要不您先去給她說一聲,這杏花村兒裡的事兒,陸族長點了頭,啥事兒都好說。”
好一個擊鼓傳花的高手,陸大頭搓搓手,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果斷把事情推到了一邊兒。
眼見著陸大頭滑的好似一條泥鰍,我隻得點點頭。
“張老師能為杏花村著想,不管是真是假,俺陸大頭總之得謝謝您咧。”
陸大頭衝我彎腰點頭,笑嗬嗬的應付著,把飯盒放在桌子上,腳丫子卻一刻不停的邁出了門檻兒。
“張老師,咱們明天見,明天見……”
老滑頭衝我擺擺手,客客氣氣笑著,一溜煙兒出了院子,好似晚走一會兒這事兒又得扯到他身上一般。
年輕時候上學,課本裡都說農民階級樸實,如今看來群像麵孔總不如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扔在自己眼前。
我搖搖頭,一臉無奈,想著又要去找陸殘玉,心裡一陣嘀咕,悶頭吃著飯菜,飯菜都是山中野味,小蘑菇燉雞,香噴噴的,可塞到我嘴裡,一點兒沒有滋味兒。
我正悶頭吃著,院子裡傳來一陣腳步,我抬頭一瞅,長腿歐巴沈桃花先生終於回來了。
走時陽光明媚,回來時候披星戴月,這個身上大有故事的男人自到了這杏花小村兒之後,愈發神秘了。
沈桃花身上臟兮兮的,滿身泥濘,好似從泥潭子裡泡過一樣,原本帥氣的臉上沾著幾道血痕,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刮擦的,我看著沈桃花這副扮相,愣了。
“乾嘛去了?”
我一邊打量他,一邊兒問道。
“後山林子不錯,山清水秀,我去看看,腳底下沒注意,滑了一下。”
沈桃花看我一眼,攤攤手,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模樣。
能在司馬青崖身邊臥底數年的沈桃花想必精擅於謊言,可如今這樣一句拙劣粗糙的謊言仍在我頭上,顯然,他小瞧我了。
“沈桃花,為什麼來杏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