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說了,我不喝藥,毒發身亡,我要死了,天天做鬼纏著你。”
她蠻狠裡滿是小女兒情態,明明已經過了二十五歲的年紀,似乎在這大山環繞之處,山氣繚繞之所,一瞬間褪儘了滿身風塵。
我怔怔的看著她,微微有些出神。
我站著沒動,她的眉頭簇了起來。
“張一凡,那錢你還想不想要了?”
她終究變得惱怒起來,微露鋒利的一句話裡帶出了那個林婷的影子,繚繞的山氣,終究藏不住她的本性。
這才是林婷,世間所有的答案在她眼中都是交換,我難得升起的那點惻隱之心在一瞬間散去,即便是她的真愛,也在利益權衡中交錯閃現。
她熾熱的愛過,也冷漠的離開過,每一次的選擇離都不缺衡量。
我默然的走到小火爐邊兒上,端起小藥罐,浸出藥湯倒在碗裡,沉默的端到她跟前。
林婷笑了,笑靨如花,原本白皙的臉上竟然泛起一絲血色。
“張一凡,你又輸了。”
小女兒情態重新浮現在林婷臉上,嬌憨中帶著一絲小小的得意。
是啊,我又輸了,可她似乎永遠不會明白,愛便是愛,從來沒有輸贏。
“喂我。”
她把眼神兒落在碗中的那根小勺上,我繼續沉默著,她繼續得寸進尺。
我輕輕歎了口氣,拿起小勺,把湯藥遞到她嘴邊,木然的臉上帶著不易察覺的冷漠。
“張一凡,燙。”
她叫著我的名字,肆意享受著我不情願的殷勤。
我笑了,笑容裡帶著陌生的冷漠。
“林婷……”
我把小勺重新放回小碗裡,第一次如此鄭重的叫著她的名字,我的異樣讓她很快察覺,她有些驚訝的看著我。
“這山裡苦寒,你有傷在身,不宜久留,喝了這碗藥早些歇著,明天去看看學校,您要覺著可以,給山裡的孩子留點實惠,要是念著甜頭,那也大可不必了。”
“藥涼了,自己喝吧。”
我把話冷冰冰的扔在林婷臉上,輕輕把藥放在身邊的小桌上,啪嗒一聲輕響動,我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似乎讓林婷一愣。
“張一凡,你趕我?”
她迷茫的看著我,略帶幽怨的問道,眼神兒似乎可以將我完全融化。
“念舊是個大情懷,多少人一頭紮在裡麵出不來,我吃的苦頭夠多了,可日子總得往前看,人也總得往後活。”
“你拿念舊當算盤做賬,可這筆賬,我不想再算了。”
我冷漠的笑著,硬生生回擊著她的幽怨,印象中我第一次把話說的如此直白。
“張一凡,你變了。”
林婷看著我,慢慢吐出六個字,兩行眼淚在美目中輕輕滑落。
“是你們都會吃人了,可我也不想當一輩子骨頭,生猛海鮮吃膩了,被你們放在嘴邊兒舔上兩口,沒肉的乾癮過夠了,回頭再坐回大席麵上當你們的體麵人。”
“林婷,我不是誰都能舔兩口的賤骨頭。”
我繼續冷笑著,把尖利的話語一句一句仍在她的臉上。
或許我真的變了吧,放在一年前,我斷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那時候我還隻是張一凡,林婷還沒打著懷舊牌出現在我身邊,我還不認識那個叫白小纖的女人,我不知道世界上有一些人叫做術者,我也不知道老張家的書香門第裡藏著養龍的大秘密。
林婷還在哭,傷心欲絕的模樣,可我知道這些傷心裡藏著多少挫敗感,這是一個以輸贏論成敗的女人,自始至終都是如此。
我將她的懷舊牌撕個粉碎,也斷了我們之間最後的輸贏。
“山中苦寒,好自為之。”
我拋出最後一句話。
“啪——”
“啪——”
兩聲清脆的巴掌聲從門口兒傳來,而後愜意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由遠及近,我驚愕的回頭,猛然一愣!
白小纖好似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這所冷清的小院兒裡。
“張一凡,你可算長誌氣了。”
白大女神笑語殷殷的看著我,一副算你老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