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門口同樣有一盞燈籠,如同燈塔似的指引著葉青,應該往哪個方向前行似的。
許慶借著燈光,看著同樣手提燈籠的葉青孤獨的一個人向前行,身後遠遠的跟著一眾護衛,無聲無息的護送著葉青,不由得又是微微歎了口氣。
葉青在府門口站定,抬頭看向許慶:“這麼晚了還不睡,等誰呢?”
低沉的語氣,稍顯低落的情緒,讓許慶原本想要說的話,又咽回到了肚子裡,笑著道:“不放心,也睡不著,就站在門口看看。”
葉青轉身,看著身後遠處烏央烏央的一群護衛,而後像是跟空氣說話一樣,說了句散了吧,而後那一群護衛便如同黑夜裡的潮水一樣,無聲的開始擴散向各個方向,直到部消失不見。
一人手提一盞燈籠,坐在府邸門口那稍顯冰冷的台階上,如同兩個門房似的,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我為何能走到今日這般位置?”葉青放下酒壺,側頭笑看著仰頭喝酒的許慶問道。
“聰明,有城府會算計,有手段心也狠,更具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對事物的……預判性。”許慶哈了一口酒氣,說道。
“自己的看法,還是旁人的看法?”葉青依舊帶著笑容問道。
“基本上可以代表大部分人對的看法,特彆是朝堂之上的那些政敵,也都會如此看。哦,對了,這是老劉頭他們得到的,朝堂之上其他大大小小官員,私下裡對的中肯評價,幾乎和我的看法一致,雖然有些地方有些出入,但八九不離十,分析的也都跟我們差不多。”許慶看著葉青緩緩伸手接過去,而後頓了下後說道:“所以現在開始要小心了,以前他們或許還會有些輕視,但如今他們已經開始在研究的弱點在哪裡了。以後的路,每一步都會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會掉入萬丈深淵、粉身碎骨。現在擁有的一切,也都會成為過眼雲煙。”
葉青直接打開信,一邊帶著微笑看信,一邊聽著許慶對他的提醒,最後掀開燈籠罩,直接把那封信點燃化灰。
再次把燈籠合好,那就酒壺痛飲一口,也哈了一口酒氣道:“所以我時刻需要一麵鏡子,如同太宗皇帝對於魏征評價一般的鏡子,讓我能夠知道,彆人眼裡的我是什麼樣子的我。”
“所以現在滿意了?”許慶實在是很不明白,哪有人千方百計的想要知道,朝堂之上的官員都是如何在背後議論他的,難道他就這麼在乎彆人的評價嗎?
以他這些年我行我素行事作風,還有那果斷淩厲,足夠狠辣的手段,他隻要小心翼翼的走好自己腳下的每一步就行,何必弄的跟行軍打仗似的,還需要知己知彼。
葉青搖搖頭,表明著他並不滿意這些對自己的評價跟認知,道:“太過於偏頗了,雖然說的大部分是實情,但都沒有說中要害,不過是一些大家都知道,但又從中找不到如何對付我的辦法的評價而已。”
許慶有些驚詫,自己跟葉青也是十來年的交情了,而且自打他入禁軍起,他們就混在一起,一直混到了如今的地步,但怎麼聽葉青的意思,好像自己也並不是真正了解他的人!
“老劉頭、潑李三、趙乞兒、梁興、我等等,都沒有很徹底的了解?”許慶難以相信的問道。
葉青以不屑的眼神看了一眼許慶,撇撇嘴道:“彆說是們了,就是李橫、白純、傾城,包括輕煙,都不了解我,唯獨能夠了解我的,倒是鐘晴,她知
道我為何能夠走到今天,能夠在爾虞我詐的朝堂上,一直是勝利者的原因。”
許慶聽著他們這麼多人,竟然比不上鐘晴那丫頭對葉青的了解,於是不由自主的有些不服氣的說道:“那倒是說說,我還真想知道,鐘晴那丫頭對葉青有何高見,有什麼不同的評價,能夠讓認為她說的就是對的。”
“想知道?”葉青笑著問道。
“很想知道。”許慶不服氣的說道。
仰望著夜空歎口氣,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鐘晴的麵龐,想了下後說道:“其實我不比朝堂之上的史彌遠、趙汝愚,韓侂胄等人聰明多少,當然,也就聰明那一點點正好勝過他們的聰明……。”
“廢話都是……。”許慶不滿的說道。
不滿的看了一眼打斷自己話語的許慶,葉青接著繼續道:“其實我的優勢在於,我的本心……。”葉青摸著自己的胸口,眼神真誠,語氣坦誠的說道:“我的本心少了倫理之德、儀禮之道的束縛,所以才能夠有今日的成就。我沒有條條框框的束縛,我沒有他們從小接受的之乎者也、一些學說對人生觀、價值觀、天下觀的影響,我的三觀在他們眼裡一無是處,因為我缺乏對信仰的敬畏之心,我缺乏對個人價值的認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天下任何人都會有一些顧忌,但唯獨我,比他們更看重結果,而不在乎過程的同時,也不在乎良心道義是何物,所以我才能夠成功,我才走到了今日這般地位。”
說完後,葉青像是終於把心頭堵著的一堵牆終於給推倒了一樣,不錯,他很多時候都以為,自己已然是完融入到了這個多姿多彩的世界,水乳交融到誰也分不清楚誰是誰,已經從骨子裡是一個真正的宋人時,在臨安與鐘晴離彆時,鐘晴的一番話,讓他猛然驚喜,其實,他葉青遠遠沒有真正的融入,他所有的價值取向,跟這個世界是完的格格不入。
雖是同文同種,但他這個半路出家的“和尚”,在少了幼少時段,這個時期的文化信仰的培育跟影響後,他所有的骨子裡的對利益的思維方式,則是還停留在千年之前的時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