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朱紙玄墨,符圖正成,既驗證了那剝皮成紙異術,亦是令他掌握了那無端的手段。
黎卿收來那卷丹書符圖,好生卷起,裁掣四變,使之化作一卷完美的丹書,納入袖中收起!
說文解字,指符述圖,以有人道傳續,觀一言經典,亦令黎卿胸口惡氣相生。
秉持這口惡氣,黎卿再取那諸多靈紙,祭以造猖之術,繼續補製四道無麵紙猖。
那紙人無麵無目,無血無肉,無骨無相,唯有一口惡氣,一封紙皮。
四道紙猖剛剛得成,便為黎卿掣使,順著那四方連廊而出,爬上那四方的屋脊,要將那青磚黃瓦缺失漏水之處,該補的補,該挪的挪。
借助那紙猖的視野,立於那黃瓦屋脊之上,圜首四望,囫圇見得此景,黎卿怎不驚訝?
他所處的地方正是一座雄渾的大山,整座大山都是這座宅邸的一部分。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且就在他那後方的花園往東出門,正有一座主院,有三棟閣樓,一亭水榭,連廊盤桓,占地廣沃,尤其是那閣樓之上,似是有稀世珍寶,金光盈盈……
“咦?”
“這座東西廂房實在太過狹隘了,待得我紫府……待我煉出罡氣之後,且將那後方花園過道占鎖加固,再往東側的主院探上一探。”
“那閣樓上莫不是有重寶?”
厲鬼固然有大恐怖,可它也許會是一顆冥珠,也許會是一頭合用的大猖!
誰知道呢?
正借助那四道紙猖修補房頂,遠眺著四方,思維發散之時。
突然,有一道紙猖似是受到了什麼襲擊,一頭從圍牆栽下,落到院中。
黎卿心頭一驚,抬手掐訣,立即將那另外三隻無麵紙猖化作紙皮收入袖口。
很快,黎卿便聽到了【叮叮當】的鈴鐺搖動之聲,伴隨著那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靠近這方小院。
黎卿似是都能感受到那恐怖的氣息,當即便是渾身一震,屏氣凝神,附耳貼在牆壁上,那聲音由遠到近,他似是聽到了牆的另外一側,那腳步停在院門前的聲音。
那道恐怖的存在駐足了許久,直至,東廂房中的鬼……崔家小娘出行,緩步的行到了黎卿身側,亦是麵無表情的盯上了那道朱漆大門。
叮鈴鈴……
那鈴鐺聲搖晃的更加急促了,可這是誰的地盤?鬼母亦是不甘示弱,相隔著那道朱漆大門便將玉手高抬,無端扭曲的法意縈繞在手上,一掌拍了出去!
兩方同時襲擊這座朱漆大門,然而,她們的襲擊打在這扇大門上,掀不起絲毫的波瀾。
空氣無聲的凝滯……
這本就是冥府為了給各鬼神居住分割設立的大門,連陰神級厲鬼都未必能突破。
兩頭厲鬼相隔著朱漆大門,都拿對方沒有辦法,沉默了十數個呼吸,那鈴鐺聲便蕩漾著緩緩離去。
而鬼母亦是無意識的瞥了黎卿一眼,又轉身緩緩地回到了東廂房去了。
黎卿確實是慣惹禍的,這是他惹來的第三頭厲鬼了,看樣子那隻鈴鐺厲鬼還極為恐怖,竟是敢與鬼母呲牙!
望著那似是遵循著冥府某種規則的鬼母,黎卿無奈極了,亦是無聊的靠在那牆壁上,舉頭望向那殘破的天空。
“要是能回去就好了,幽天也太恐怖了,在自己的地盤都還能被找上門來!”
這一語果然成讖,黎卿當即便覺天旋地轉,再回過神來,已經是到了柳黃州的西郊……
咦,這是!
直至此刻,黎卿才發覺那一紙冥契已經落到了他的泥丸宮中,化作了一道鬼籙金書,那一枚枚鬼籙上,靈光不斷。
同時,他這冥約的的主人之一,也算得上是幽天冥府的“繼承人”了。
自然可以隨意出入那幽天冥府。
“啊!燭。”
“我把燭忘了啊!”
望著那郊野中那草長鶯飛之相,黎卿才突然想起那被他撂在了柳黃南郊的“燭”。
這家夥不會給人降妖除魔了吧?
黎卿掐咒聯係著那五馭圖騰,卻見其中似是還有回應,立刻便是袖中四道紙皮一拋,劾召紙轎而來
四鬼抬轎,銅鈴隱隱,古老的五帝錢與白蠟繩串作轎簾,行走之間,唯見那紙人踮腳,如踏無物般,一步踏出數丈之遠,三五步間卻是直接化作鬼轎,往叢林間一撞,再不見了身影。
不過多時,卻是已出現在了城南,馭印中,燭的氣息已然雀躍了起來。
“沒想到,這家夥還真挺乖的嘛!”
隻希望待會兒不要有苦主找上門,說是“燭”吃了人,那就真是完蛋了。
黎卿心中還在不由自主的發散著思維。
那馳道中正在巡視四方的兵馬橫目一瞥,瞳孔當即一震,隻見有一幢鬼轎隱隱晃晃的掠過林間,有清冷道人斜倚在那紙轎的花欄處,左肘掛出窗來,以手托腮,正在出神。
然他等還未喝令,那四鬼抬轎,一個轉身就已經不見……
待得黎卿的鬼轎落到南郊馳道,卻見赤龍盤曲,窩在一塊大石頭下,垂眸縮尾,看上去慫極了。
黎卿正欲調笑它,卻突然望見那座青石之上盤坐著的道影,整副身軀都在轎中瞬間挺直。
“祖……外院黎卿拜見尹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