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府一州亦是生得鬼母之禍,六方紫府、子士攜手壓製,當年不過三十餘人殞命。”
“柳黃州尚且是天南第一州,紫府、子士加起來也有三四人,你等可曾有過應對?那白骨道人,你等可曾出手製止?”
“世人皆道江南士子好浮華,秦淮美酒夜光來。可人家至少出了事能頂上去,你們呢?”
“押入府都,讓魏刺史來好好評分到底如何定罪!”
這諸多紫府、子士,位高權重,肉食一方,此行全程連個出手製止的都沒有。鬼母的幽天鬼蜮無人壓製,那知州的詩書禮樂學來做什麼的?
白骨道人兵臨州城,諸紫府連爬雲鬥法都不敢?
似是蘭風州,連紫府道人都沒有,唯有蘭風知州一人是子士,加上一位修快刀異術的老術士,也並非沒有遇到過紫府級彆的鬼禍妖患,遇到諸事尚且機變無虞!
這堂堂的天南第一州,卻是承平太久了嗎?
尹祖寒目一瞥,諸多大小官吏瞬間跪倒在地,再也不敢言,唯有那術士府中,三兩名術士出得前來,稽首拜道:
“老真人,可知州、通判、彆駕皆下得大獄,柳黃州中諸務該由誰人護持?”
這是三名練氣上品的民間散修,一名蠱師,兩名道人,皆是練出了護體神光的強人。
果然。
“知州下獄,那就讓同知從事代補,通判、彆駕沒了,你們三人且先頂替,南麵的蘭風州會調令吏員來輔佐你等的……”
那老真人拂袖一甩,下一瞬,便見那天地之間,整條馳道都像是被猛地拉寬了一般,天地之間頃刻翻覆,似是壺天日月顛倒了乾坤,連眾人驚呼聲都被那波動的虛空波紋給吞噬了。
隻待數息過後,那虛空異像斂了下來,老真人也好,鬼郎君也罷,紙轎、虯龍,再也不見了身影,而這馳道兩邊,連花草螻蟻都未傷得半分。
袖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
這便是天南觀的鎮觀神通之一,壺天日月!
柳黃州知州鬥膽問罪,哪知正是撞上了刀口,州中三大正官同時下獄,也虧得那翰林寶閣的閣主沒來……
“諸位大人,請吧!”
那同知從事與幾名術士對視一眼,胸口止不住地怦怦亂跳。
這州中正官,曆來都是由府都刺史部推任,今日三大正官免職,還是由天南觀的老真人親自點兵。
那天南刺史府絕不會拂了尹真人的麵子,隻需他等走通一下關係,說不得這代知州、代通判、代彆駕的代字也就能去掉了。
這三道州中主官,皆能入品佚,乃是天降的大機緣啊!
這幾人麵上卻是依舊規矩,俯身彎腰,拱手相請,引得三位大人動身往府都去。臉上皆是沒有半分的不恭敬,但他等心中到底是如何作想的,卻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州中近兩萬丁口殞命的大禍,天南觀自然是要擔責,甚至江南道那為黎卿作擔保的丹書尹氏也要吃掛落。
白骨道的陰神老祖,以及供奉著的白骨夫人收到消息後一臉疑惑,將那個中緣由解開後,麵色勃然大變,罵罵咧咧的往天南而來。
“這狗東西,狗雜種!”
“白骨夫人,老夫三百年前就說了,若要領了南國詔,招收門人立觀,首先便是要讓這群狼崽子交上一縷生魂來,你左一個不肯右一個不肯,說什麼這是魔宗行徑。”
“現在呢?”
自嶺南府浩蕩滾滾而來的陰雲之中,那身披蒼白骨甲的絡腮壯漢滿目凶光,言辭極端的暴戾,卻是將同在陰雲上的那白骨夫人都懟的無話可說。
唯有那兩尊紫府背後的白骨道人們聞言麵色慘白,修行之人,誰願意抽出一縷生魂為人所控,生死不得自己啊?
何況這尊魂老祖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平日裡就喜歡打罵門人,怕是哪天一個不順心,隨手就被他掐滅生魂了……
這白骨山門中的道人此刻皆是恨不得扒了那鬼道人的皮,拆了那鬼道人的骨。
“哼,隨你!”
旁側那白骨夫人麵上亦是怒色難消,也就不再爭辯,隨他去了。
惡人還需惡令磨,嶺南鬼道,再不肅清規矩,再多出幾件這種事兒,那般因果,她們這兩位老祖拿命去還啊?
且不言那尚在路上的白骨道。
這般大禍,柳黃州的上層主官才是要第一個被清洗乾淨的!
翰林寶閣那位專修書禮的子士早就看穿了結果,所以才與他等切割遠離。
“倒是有些可惜藍彆駕,好像才從府都來州中半年吧?”
“倒了血黴的,天南藍氏在府都風光無限,一染上這般大禍,立馬就生死不由人咯!”
見得那三名主官為束了法力,套上枷鎖,當即就被人請入車馬,往府都送去。
翰林寶閣的閣主站在那城牆邊上長望車馬,長歎不已!
你說說你們,當日但凡少計較點算計,當了這個出頭鳥又能如何呢?
你們才是一州主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