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他是前世惹我的,你信麼?”離泓道。
“鬼話連篇!”樓雪牽著丁若羽,嫌棄地加快了步伐,不願再與他並肩同行。
丁若羽沉默地被牽著走,不知不覺已回到了彩華樓大堂。
鬨劇已然結束,丫鬟小廝們來來回回收拾著桌椅地麵,好聲好氣地勸說各位客人暫且回房休息。
“我們也回房。”離泓在後方道。
聽見他說話,丁若羽鬆開了樓雪的手,笑著同她作彆,隨後一語不發進了客房。
“你隻訂了一間房?”不一會兒,她反應過來什麼,大叫了一聲。
“訂的時候隻剩這一間。”離泓道。
客房分裡外兩間,以屏風相隔,外間可用來見客,裡間是休息的。他繞過屏風步入裡間,就見丁若羽指著唯一一張床鋪埋怨起來“這要怎麼睡?”
“你睡你的,我在外間打坐。”離泓猜她還在想他對鬱飛瓊做的那些事,或許正生著氣,也不在她麵前多晃悠,轉身去了外間,讓她眼不見為淨。
丁若羽懵了。
這個人冷漠起來,真如堅冰一塊,敲不碎也化不開。
她一邊偷偷擔心著他在外間會不會冷,一邊翻來覆去地入了夢。
睡至半夜,她又實在不安,醒了過來,躡手躡腳地取了包裹裡帶來的鬥篷,去外間搭在離泓肩上。
不曾想,離泓掀起眼皮瞟了她一眼道“還沒睡?”
“睡著又醒了。”丁若羽坐在他旁邊,發了個小火球暖手。
“這次帶你出來,也是為了避開炎國內部的一場爭鬥。”離泓拿下鬥篷,給她披好了道,“巫皇和朝堂之上的皇帝,到底誰的命會更長?”
丁若羽掐滅小火球,將手也藏進鬥篷裡,微微仰著臉看他。廟堂裡的事,他幾乎從不與她多言,不知今夜怎會突然提起巫教朝廷之爭?
“無論活下來的是哪一方,最後都會成為我的對手。”離泓說著,麵上雲淡風輕,看起來似乎隻是口頭上的對手而已。
丁若羽伸出一隻手,放在他冰涼的手背上,猶豫道“你身上這麼冷,要不換我來打坐吧。”
“不換。”離泓抽走了手。
丁若羽差點沒轍,突然眼珠一轉道“那我陪你。”
離泓衝她溫柔地笑了笑,抬手將她劈暈,扛回床上。
“我年輕的時候,也不像你這麼傻乎乎的。”他端詳著昏睡的少女,歎了口氣。
遙遠的烈火城內,終於有大臣以巫皇大興土木勞民傷財隻為一己之私為由,上書給皇帝燕龍行。
朝堂之中反對巫皇的呼聲愈發多了起來。他們敢如此直言不諱,全因巫教的頭號“軍師”離泓因故缺席,無人能幫著巫皇反駁他們的指控。
皇帝那邊並不知,離泓人雖不在場,卻早已經幫流焰鋪好了路,一切隻要按部就班,是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朝臣對巫教的質疑聲很快也傳遍了炎國百姓家。巫教數百年的影響力尚在,加上教徒們定期地上門幫助民眾解決一些生活上的難事和麻煩事,素來也是有口皆碑的。
這兩天,不知是誰放出風聲,炎國皇帝燕龍行勾結薑國攝魂師,製造毒屍引來巫教,害死了幾位救人無數的巫醫。一時間,一傳十十傳百,大街小巷中無不議論紛紛。
“為了絕對皇權,連巫醫都殺,老皇帝未免也太過殘忍!”
事情傳開後,引起了民眾的公憤。
他們想起前段時間河灘內打撈出的屍首。當時凡是碰過屍體的人,無論家屬還是仵作,沒過兩天都集體暴斃,傳得沸沸揚揚。
有理有據,人們自然明白這一切並不是巫教為了博取民眾同情而編造的謊言。
有些說書的老大爺,當街放出狂言,希望由巫皇來兼任他們的新皇帝,讓燕龍行等迂腐之輩趁早下台。
另有一些常年接受巫教恩惠的激進派,拉幫結夥趁著夜黑無人,去那些直言上諫的大臣府邸打雜搶燒,甚至有個老爺一覺醒來後發現自己胡子都被人剃了。
打聽了許多類似的事後,薛瞳也趁著夜黑無人,去四皇子府找了歲寒。
“什麼?”他大驚小怪地衝著自家師兄叫起來,“你說幕後策劃的都是離泓?”
“他一直盼著燕龍行和巫皇兩敗俱傷,然後讓手握兵權的燕祀登基。巫皇傷了元氣,巫教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歲寒也是個老狐狸,似乎一早便知道離泓的所有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