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擔心的已不是段雲華的親事,而是會不會連累少卿府。
這一樁震驚百官勳貴的事還沒在民間傳開,青鬆書局所在的街上熱鬨依舊。
辛柚坐在櫃台旁,發著呆。
三月了,她和小蓮已商量好去一趟千櫻山,收殮寇青青屍骨。
賀大人那邊,把娘親的事報給那人了嗎?
胡掌櫃手搭著算盤看一眼出神的少女,暗暗奇怪。
這兩日東家大半時間都在大堂,莫不是在等什麼人?
“賀大人,好久不見您了。”看到一襲朱衣的賀清宵走進來,劉舟還以為眼花了,忙迎上去迸發出極大的熱情。
賀清宵頷首“好久不見。”
他的視線越過小夥計,與櫃台邊的少女四目相對。
辛柚站了起來。
她一直在等他,可真的等他來了,反而近鄉情怯。
賀大人南行有沒有帶回證物?那個人知道後又是什麼反應?
辛柚迫不及待想知曉,又有些怕知曉。
她清楚,她怕的是失望。
遲疑間,那個男人已從劉舟身邊走過,來到她麵前。
她聽到了熟悉的乾淨微沉的聲音“多日不見,寇姑娘可好?”
辛柚穩住雜亂的心神,衝賀清宵欠了欠身“我一切都好,賀大人呢?”
“有些事要與寇姑娘說。”賀清宵沒有繞彎子。
他知道眼前看似平靜的少女,定是心急的。
辛柚請賀清宵去了待客室。
待客室臨窗的大肚青花瓶裡插著幾支杏花,嬌妍明媚,春意撲麵而來。
賀清宵不覺多看了一眼,才在辛柚對麵坐下。
兩盞清茗擺在二人麵前,隨著送茶的劉舟退下,小小的待客室隻剩下二人,兩個多月未見而造成的微妙生疏感驟然消失。
辛柚握著茶盞問“賀大人稟報今上了嗎?”
“稟報了。我從南邊帶回了人證物證,已呈給今上看了。”
辛柚用力握緊茶杯,等對麵的人說下去。
賀清宵看到她微微發白的臉,是他從沒見過的緊繃。
春日來了,她卻比他離京前清減了許多。
賀清宵心頭有些悶,麵上卻半點不露,把多餘的情緒遮掩“今上今日在西苑召固昌伯飲酒,固昌伯酒中失儀被廷杖八十,沒挨過已經去了……”
辛柚難掩錯愕“固昌伯死了?”
她百般思量,也不敢輕易下手的固昌伯,那個人隻是一句酒後失儀,就能要了他性命。
天子之威,由此可見。
可是,那個人迫不及待取了固昌伯性命,到底是為了娘親,還是為了淑妃母子呢?
止於固昌伯,或許才是那人最想看到的吧?
辛柚咬了咬唇,任疼痛蔓延,就聽對麵的人說了一聲“抱歉”。
“寇姑娘,我向今上提及了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