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蹄如雨,澆築在大地之上,這隆隆的蹄聲又似接連不斷落下的春雷。
雖沉悶,但卻帶著一股爆裂的力量,似乎能炸碎阻擋在前的一切。
深黑色的甲胄在這晴朗的日光下,似乎形成了一個整體,這像是黑色的洪流,在緩慢卻堅定的移動著。
而在這黑色激流中,還夾雜著一些高聳的物體。
那是一具具攻城塔樓,戰礮,床弩等物。
它們點綴在洪流中,由大量覆蓋甲胄的戰馬拖拽著前行。
麵簾之下,戰馬們粗壯的喘息著,腳下的大地也在跟著抖動。
大量卷起的煙塵中,騎兵們的身影在其中,又像是輕薄霧氣中出現的幽靈。
他們表情一致,堅定中帶著肅穆,而一雙雙透亮的眼眸中,卻似有火在燃燒。
這是灼熱的戰意,由胸口燃起,在眼中燒的滾燙,似要將前方的潰兵,前方的會昌城敵軍,徹底焚毀至堙滅。
極長的漆槍被士兵們握在手中,尖銳的槍尖上泛著寒光,令人望而生懼。
人人精神抖擻,已迫不及待碾碎眼前的一切。
他們覆蓋鐵甲,而這鐵甲,亦或者稱其為具裝,它們亦有輕重之分。
在追擊之時,士兵們會脫下具裝,以輕騎狀態進行追擊。
而在正麵戰鬥中,他們會以重甲狀態進行戰鬥。
而這,正是先前秦澤新兌換出來的一支兵馬。
破了中南關,趕來支援的朝廷兵馬都不敢與之接戰,陷入了大潰逃之中。
但他們到了後麵,都在有目的性的往一處跑去,顯而易見,他們的目的地,就是接下來有可能麵對的戰場。
對於金陵周圍再熟悉不過的秦澤,做足了準備,因此才會決定兌換一支新軍去打。
有了這支新騎兵,那推進之勢就要快得多,因此這幾天他們便陸續追上前麵的潰兵。
而後便開始進行追殺,一個逃,一個追,在和李靖會師後,這就一路往會昌而來。
從被俘虜的潰兵中,秦澤得到了新的情報。
當今鎮國將軍金建仁,正帶著兵馬在會昌,意圖在會昌進行大決戰。
會昌,會昌.....
這是個不能忘卻的地方,這是昔日的好友張燃身死的地方。
當初金建仁為了占領功勞,害張燃死去,便是在這會昌。
而現在,也該讓金建仁,這位官至頂峰,從未嘗過一次敗績的鎮國將軍,嘗一嘗兵敗的滋味了!
絲毫沒有理會前方還在潰逃的敵軍,秦澤振臂高呼:
“進入射程之內,給我轟擊!”
“殺得他們無力阻擋,破開城門,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敵方主將金建仁,一定要給我活捉!”
“殺!”
響徹雲霄的擂鼓之聲“嘭嘭嘭”的炸響。
伴隨著如雷的嘶吼喊殺聲,數不清的兵馬加快了行進的速度,他們策馬狂奔,朝前而去。
諸將麵色激昂,各自帶著兵馬,齊聲呐喊。
“殺!”
“殺!”
“殺!”
騎兵,步兵,弩箭手,轒轀車,攻城塔樓,戰礮,覆蓋鐵甲的戰馬,各式各樣的兵馬群,如疾風驟雨,橫掃而去。
兵馬雖多,良將亦多。
因此多而不亂,戰而必勝,一往無前,是以摧枯拉朽。
——
“完了。”
城樓之上,金肇在心中吐出二字,麵上已是汗如雨下。
現如今,會昌城雖有不少兵馬,也有嚴密的城防,比如一些戰礮,床弩等物,這裡也都拿出來用上了。
這可謂是既牢固,又有著極強攻伐手段的軍事要地了。
但——
就目前所看見的叛軍,卻似乎擁有著同樣的條件。
不!
不止如此,光是現在出現在視野中的叛軍,都難以計數,後麵似乎還有不少兵馬。
他們什麼兵種都有,兵力.....似乎是數倍於現在會昌集聚的兵馬啊!
即便是將現在逃難的這些潰兵們組織起來,發動反攻,似乎也拿不下這烏泱泱的叛軍了!
這一刻,金肇終於明白,原來朝廷一直以來所要麵對的,竟然是這樣一支叛軍。
這簡直是.....
隻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
但此刻,已容不得他思考更多,現在兵臨城下,需要麵對的,是怎樣取勝?不,是怎樣活下來!
他轉過慘白的臉,看向了身旁的金建仁。
能看出,他臉上也全是汗了。
“將軍,叛軍似乎........”
“似乎超出了我們的預計,他們的兵力,以及擁有的這些武器,這都....太多了。”金肇顫聲開口。
一旁的金茗也變了臉色,他向金建仁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將軍,我見他們也在拖拽著戰礮這種遠程武器,也不知射程有多遠,有沒有咱們這邊射的遠。”
“咱們是要與之對轟嗎?”
“這些潰兵們怎麼辦,他們看樣子似乎打不了了啊。”
“原本是想著讓他們都逃來會昌,咱們組織一下進行反攻,可這叛軍怎麼來的這麼快啊,這直接追了過來,恐怕沒時間組織他們了.....”
金建仁沉默不語,臉上的汗珠卻是滾滾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