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出城不行嗎?”車隊裡的人憂慮地問。
他們入西洛城已經是午後,和守城人交涉花費了不少時間,之後找醫館,看病、賣山楂,又花費了不少時間,找到客棧,現在已經接近下午四點。
在城內還好,總不能闖進客棧強搶,但若此時出城,他們在天黑前走出城門,到了野外,反而更加危險。
“我們這麼多人,怕他個鳥?”
客棧的人也不客氣,聞言高聲道:“不住就走,彆擋著我做生意!”
盧父他們都很生氣,客棧的人又冷笑了一聲說:“可彆說我沒告訴你們,咱西洛城是有宵禁的,太陽落山之後,若還在街上走動,殺了不犯法!”
張雲鶴皺眉對盧父道:“律法上確實有這一條,卻不是在街上走動,而是宵禁後在闖入彆人家,被打殺,殺人者不犯法。”
宵禁這一點盧父他們都知道,畢竟他們跑商的,常年在外,這些規則若是不知道,在外根本無法行走。
對於宵禁,每個城池的標準都不同,有些城池的格局是方形,城池內分為一個坊一個坊,每個坊之間都有獨立的門,類似於現代的一個小區一個小區一樣,你在坊內走動是沒關係的,出坊不行,有些是隻要還在街上就不行。
像西洛城這樣靠近關隘之城的城郭,宵禁更是嚴格。
宵禁也沒有具體時間,隻說是太陽落山之後。
冬季天黑的早,五點鐘天就黑透,而從這裡走出西洛城,起碼得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
盧父道:“如果我們現在走,就不能在西洛城外停留,怕是又得連夜趕路了。”
“我們都走了這麼多天,哪天不是連夜趕路?我們爬過啥?”
盧父也不是優柔寡斷的性子,見那小二態度實在不善,他也不願花錢受氣,便道:“走吧,大家腳程快一點,儘量趕在天黑前出城!”
盧父一聲令下,車隊的人立刻調轉車頭,出城。
原本盧父還打算在西洛城補充些物資,很多人家的糠米快沒了,想再補充點糠米,眼下也不能補充了。
一行人緊趕慢趕,總算在城門關閉之前,出了城,一路上不少人都看到他們,也看到他們車上裝滿了水的澡桶和水桶,眯著眼用若有所思的神情打量他們。
出了城,盧父他們都沒有絲毫停留,這時候天也黑了,直接打上火把,繼續趕路。
他們之前的乾糧已經全都吃沒了,隻剩下生的米糠,盧父的螞蚱乾脯也沒了,一行人連趕了兩個時辰的路,一直到晚上十點鐘左右,一個個餓的腿軟,才不得不停下來,燒火煮糠米粥。
“煮糠米粥太慢了。”想到出西洛城時,那些人看他們車隊的眼神,盧父心裡還是有些不安,道:“之前我讓楨楨和她嫂子在牛車上包了些餃子,把餃子都拿出來煮了吧,大家把牲口喂一下,休息一下,吃完我們立刻就走,今晚大家再辛苦一晚上,先走出西洛城範圍再說。”
因乾旱緣故,路邊隨便砍些乾樹枝就能做飯,下餃子不像煮糠米,為了省糧食,都是將裡麵的碎米熬了又熬,熬粘稠了才吃。
煮餃子很快,水開了滾兩滾就能吃。
眾人沒想到,盧叔家裡居然還有餃子,一個個驚喜不已,激動的搓著手,十分不好意思。
“行了,這個時候說那些沒用,大家安全最重要,若是覺得不好意思,都記在心裡,到了南方安定下來了,再還我。”
盧父說的餃子就是之前的螞蚱餃子,當時包了不少,路上吃了很多,現在也沒剩多少了,分攤下去,每個人隻吃到四到五個餃子,喝了一大碗餃子湯。
老人不舍得吃,儘量將自己碗裡的餃子分給家裡的壯勞力:“我記一天天的做騾車,不餓,你們吃。”
孩子雖舍不得碗裡香噴噴的餃子,還是懂事的將自己碗裡的餃子分給爹娘:“爹,娘,你們吃。”
看著餃子眼巴巴的直咽口水。
因為裡麵螞蚱連腿和翅膀都沒摘,有些腿沒切碎的,還有些剌嗓子,可每個人都像吃到山珍海味一般滿足。
半碗熱滾滾的熱湯和餃子下肚,之前因為交了太多入城費而顯得有些愁苦的表情,又像是重新注入了生機一般,對生活,對未來,又燃起了希望。
他們其實特彆好滿足,似乎活著,還能活下去,有一口吃的,生活就有了奔頭。
一行人吃完也不耽擱,滅了火塘,打著火把繼續趕路。
砍柴、燒水、吃飯,少說也有一個小時,人和牲口都休息夠了,趕路也有精神。
他們走後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一群人趕到他們之前生火吃飯的地方,摸了摸火塘裡的灰道:“灰還熱著,走了不到半個時辰,老大,咱們還追嗎?”
馬匹難得,他們這些人也沒有馬,一個個騎著借來的騾子、牛趕路,因為人多,更多的都是靠雙腿。
盧父他們出城沒多久,他們就立即召集人手,去借了騾子、牛,快馬加鞭的追趕,已經追了兩個時辰了。
領頭的人凍的瑟瑟發抖,狠狠地吐了口濃痰:“這群人真他娘的能跑,都追到這了,要是就這麼空手回去,老子非得叫人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