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神醫!
仲夏夜,月亮像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立在天際,她透過雲塵,散發出皎潔的柔光,遠遠望去,就像一盞大明燈,把整個長安城照耀得特彆明亮。
這時,一老一小相互攙扶著進來醫館。公孫彧正忙完寫診籍,準備關門,一看原來是司馬遷和他的外孫楊惲。
公孫彧知道司馬遷的來意,忙關好門,邀他進去裡屋。
夏夜清風徐徐,驅散了白天的餘熱,醫館的天井更顯得靜謐,公孫彧正在跟司馬遷說起他們依照藏經圖找到密室的故事,聽得司馬遷猛點頭稱讚。
這時易素素拿來一把竹梯過來,公孫彧熟練地打開八角井的機關,洞門打開後,將竹梯放下去,便拿起火把,領司馬遷和楊惲一起進入密道,一直到密室。
司馬遷進入密室,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隻見四周牆壁密密麻麻地堆滿了簡牘。公孫彧忙介紹,東南兩麵牆的簡牘是倉公的診籍,西北兩麵的是古醫籍,也就是傳說中的《扁鵲醫經》。
司馬遷看到這一室的醫經古籍,驚歎道“要是我早點看到這些醫簡,必寫入《太史公記》裡麵。”
公孫彧知道《史記》裡麵有《扁鵲倉公列傳》,但裡麵的內容老實說他還沒有認真看過,當然關於扁鵲的一些奇聞他是有所耳聞的,便問道“大人,你在《扁鵲倉公列傳》裡麵是不是很詳儘地介紹著兩個人的事跡,今看到他們的遺留下來的醫簡,是不是跟你所記載的一樣。”
司馬遷一邊拿起簡牘在看,一邊說道“看到這些醫簡,我才覺得我記載的太少了。”
公孫彧忙端起桐油燈湊近司馬遷身旁,開玩笑地說道“大人你可以重寫啊。”
司馬遷苦笑著道“重寫就不必了,現在連副本都抄好了,我看此密室甚好,事不宜遲,明晚就將副本運過來,藏於此密室吧。”
公孫彧點點頭說道“我今晚帶你進來就有此意,一來讓你看看此密室可否藏書,二來就是要請教你如何修複和整理這些醫簡。”
司馬遷仔細地查看了四麵牆壁堆放的簡牘,最後指著北麵牆角放置的那堆簡牘說道“這堆簡牘應該是扁鵲搜集前人的,有些年代了,需要修複;最下麵那幾卷都已經出現殘缺了,你要先修複,殘斷竹簡先要經過綴合,就是把散碎殘斷的竹簡按照碴口,紋路,殘筆,字體,形製,上下文進行拚綴;再就遙綴,就是將那些中間缺失,但是上下部分原本屬於一支簡的綴在一起;若有文字缺失處隻有殘筆留存的話,可以利用上下文和文字比對,也可恢複的,但殘留筆畫越少越難複原;而那些文字完全抹滅殘缺了,那是沒法補的,隻能留個缺以表示這裡有字。”
司馬遷一邊講解一邊示範,公孫彧和易素素也在一旁記著。
“對於這些繩子斷了而散開的竹簡,可用新的繩子,順著竹簡兩邊的凹槽交叉穿過。”德德
司馬遷拿著那些由於斷線而散開的簡牘繼續教公孫彧他們怎樣修複。經過司馬遷的指點後,公孫彧和易素素也大體知道怎樣修複了,但怎樣整理歸類這些醫簡呢?
公孫彧看了其中的一部分簡牘,裡麵有《六節藏象論》、《靈蘭秘典論》、《五藏生成》、《五藏彆論》等,還有關於陰陽五行學說的、脈象學說的,憑著他的記憶這些都是收錄在《黃帝內經素問》裡麵的,而現代我們看到的《黃帝內經》是唐代王冰根據漢代版本所整理的,內容已經有欠缺,也就是說最初版本的《黃帝內經》也是佚傳。
帶著這些疑問,心想中國幾千年來數一數二的大才子司馬遷就在眼前,不如請教於他,便問道“大人,這些醫簡外麵都傳是《扁鵲醫經》,你看過覺得是不是這部醫經,我之前有問過你有沒有看過一部名叫《黃帝內經》的醫經,你說沒有聽過這部醫經,但我略為看了一下,裡麵有很多篇都是收錄在這部醫經裡麵。”
司馬遷一直都在認真的看這些醫經,這時聽到公孫彧又提起《黃帝內經》這部醫經,忙說道“所謂《扁鵲醫經》都是由於後人沒有看過,心裡就以為有這部醫經,剛剛我大略看了一下,這些醫簡有些是收錄在《素問》裡麵,有些是收錄在《針經》裡麵,我在《扁鵲倉公列傳》有提過,這倆本醫經我以為失傳了,原來是在這裡;還有一些是扁鵲的《敝昔醫論》、《脈死侯》、《六十病方》、《上下經》和《睽度》等,還有一些我都沒有聽說過的;我建議你可將這些醫簡整理合成為一部闡發人體的生理、病理、診斷、治療和預防等綜合性的醫經,一般都稱為《內經》。”
公孫彧覺得司馬遷的建議非常好,但名字隻叫《內經》好像是單調點,最起碼沒有霸氣,於是說道“那就整理成為一部《內經》,起什麼名好?”
司馬遷淡淡一笑,說道“你不是一直在說有一部《黃帝內經》嗎,那就起名叫《黃帝內經》吧,正如《淮南子·修務訓》裡麵所指出的那樣,冠以黃帝之名,意在溯源崇本,藉以說明此醫經成名之早。”
“《黃帝內經》,好聽的名字。”
一旁的易素素和楊惲都拍手稱好,公孫彧當然知道往後是有一部名叫《黃帝內經》的醫經,但究竟是不是這一部?聽說《黃帝內經》正本後來被王莽燒掉了,現代社會上流傳的《黃帝內經》乃是當時流落在民間的那部分由唐朝王冰整理而成。如果是這樣,那到時在整理時就有必要再整理多一套,便說道“如若有時間,也要學司馬大人那樣,再重抄一副本,到時一部被毀,另一部仍在。”
司馬遷也點頭表示讚同“這個提議好,這些醫簡都是至寶,要好好利用;去年發生的巫蠱一案,不是最終也是查不出來,子虛烏有嗎,如若是治病水平比較好,皇上也不會被診為有人在詛咒他的這種荒唐說法,更不會出現連在宮裡麵都要埋蠱來驅鬼治病;說到底就是現在治病的水平不高,各家各派都將自己的醫術束之高閣不肯外傳,因此你若是整理完後,就不要一直都藏匿在此密室,應當找些有德有能的人才傳承下去,這才是你要做的任務。”
公孫彧聽完司馬遷的這一席話,確是感到心潮洶湧,也感覺到自身的重擔,想不到中華文明的精髓之一的中醫的傳承工作也落在我的肩膀上,當然此時還不是叫中醫,隻能是叫方術,而漢醫的說法則還要再遲一些。
司馬遷也初略看了那兩堆《倉公診籍》,有點愛不釋手,邊看邊點頭“我在《太史公記》中有寫道關於倉公的診籍二十五例,是我父親的好友高林借給他看,父親抄下來的,高林的父親高期就是倉公的弟子,倉公曾送給他一些診籍,他們家也算是思想比較開化,肯借與彆人看,也樂意傳給彆人,這也是為何要建議你找傳承人時一定要謹慎,要有德有能才行,如若傳到那些小人手裡,他們又將其束之高閣,那樣又是傳不下去。”
“大人你說得有道理,就像之前的太醫令王碩和他兒子王卯,就是這種小人,還一直想用不擇手段來得到這些醫經和診籍,好在老天有眼,沒有讓他們的奸計得逞。”
一聽是王碩和王卯倆父子,司馬遷也直搖頭“我曾找王碩,想從他那借倉公診籍一看,也可充實我的《太史公記》,誰知他卻編個謊話拒絕,說什麼家裡早就佚失了,一看就知道小人一個,聽說王卯因騙皇上說是被巫蠱詛咒也跟蘇文一並被燒死了。”
司馬遷一直呆在密室裡看這些簡牘都不想出來,無奈天快亮了,他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出來。第二天傍晚,一駕馬車停在醫館門口,公孫彧知道是司馬遷把他那部《太史公記》的副本拿過來了,於是他們又忙了一個晚上才把這部巨著搬進了密室裡。
就這樣,《史記》的副本就藏於博濟醫館的密室裡,這才使得這部千古巨著得以保存下來,看來公孫彧還是有功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