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什麼時候能回來?”
陸熠然好像被人澆了一盆冷水,“不知道。”
陸羲禾沒有再問,腦子亂糟糟的。
陸熠然把她送到了夫人那兒,夫人也沒有留他吃飯,問了幾句便派人送他回去了。
曹文茵蹲下來,發覺陸羲禾一臉不高興,“阮阮,誰惹你不開心了?”
阮阮是她的小名,曹文茵和陸弈鳴最喜歡這樣叫她。
“四姐非要哥哥陪她去抓魚,我討厭她。”
曹文茵把她抱到凳子上,“杏兒,端碗湯來。”
杏兒是她的大丫鬟,自小就跟著曹文茵。
杏兒端著小木盤進屋,上麵有一個精致的玉碗,外麵有彩色花紋。
曹文茵舀一勺吹了又吹,“阮阮,她是你四姐,以後不許說這種話。”
陸羲禾點點頭。
兩人等到晚飯時分,卻還是不見陸弈鳴回來。
“杏兒,派人去找找,這孩子又去哪瘋玩了。”曹文茵擔憂,都這個時候了,應該回來了。
陸羲禾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在凳子上坐了一會兒,又站起來,然後又坐下。
陸弈鳴回來的消息誰也沒有等到。
“夫人!出事了!”
杏兒驚恐地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
曹文茵手裡的杯子應聲落地。
“二少爺出事了…”
“快帶我去!”曹文茵立馬跑出了門。
陸羲禾也跟著跑了。
水池邊一片哀嚎聲,烏壓壓跪了一大片人。
“弈鳴…”
曹文茵緩緩走過去,她不敢相信,躺在水池邊毫無生氣的人,竟然是她的兒子!
“弈鳴,醒醒…”她輕拍著陸弈鳴的臉,又晃了晃他的肩膀,“你快點醒過來!沒有你,我怎麼活…”
陸容婉哭得差點背過氣去,一雙眼睛紅得像個兔子。白姨娘擋住她的臉,不讓她看。
“夫人,請節哀。”大夫早已趕到,可惜發現太晚,已是神仙難救!
“這是怎麼回事!他好端端地怎麼會落水!”
曹文茵站起來,充滿恨意地望向每一個人,所有人,都有嫌疑!
白玉把陸容婉藏到背後,傷心地說道“夫人,今天四姐兒回來跟我說,她和二少爺去水池邊捉魚,但是水太深了,他們不敢去,在岸邊玩了一會兒就走了。走到一半的時候,二少爺說丟了一樣東西,他得回去找,就叫四姐兒先回來了。當時二少爺身邊隻有一個小廝,兩個人似乎是往這邊走了…”
“他丟了什麼東西?”
白玉想了想,看了陸羲禾一眼,這孩子一言不發,隻看著地麵,真是可憐。
“二少爺說,他給五姐兒準備的珠花兒不見了…”
陸羲禾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她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靜了。安靜到,她隻能看到他哥哥,他為什麼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呢?
哥哥躺在那裡,衣服還是濕的。他就那樣,緊閉著雙眼,像睡著了一般。
曹文茵半跪在屍體旁邊,找了半天,終於在他的左手中,尋得一個粉色的珠花,樣式精美,是女孩子喜歡的樣子。
曹文茵這時才接受了她兒子死去的事實,兩眼一黑,昏死過去了。
“快來人!叫大夫!夫人暈過去了!”
…
她從回憶中抽離,目光流連在波光粼粼的湖麵。
是陸熠然。
不對,現在應該叫他,寧熠。
如果不是他,哥哥怎麼會枉死?
她心裡已然恨毒了曾經的大哥。
這個假惺惺的“大哥”,是否會在夜半時分,為自己雙手沾滿的鮮血懺悔?
她想,答案是否。
沒關係,總有一天,他會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陸羲禾折斷手中的木棍,隨手拋進湖裡。
“主人。”宮無命接近道,“孤鴻要見您。”
“讓他過來吧。”
宮無命領命接孤鴻來到涼亭。
“一彆數日,大人可還安好?”
陸羲禾看向來人,他外形雖消瘦了不少,可精氣神兒是極好的。
“恭喜閣下得償所願。”慶王一案的徹底落幕,也算是為寒香塵討了個公道。
“大人之恩,寒某永世難忘。他日若大人有需要,寒某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要護大人周全。”孤鴻正色道。
“閣下守好鳳鳴,維護江湖平衡,足矣。”陸羲禾不願與江湖有過多牽扯,同樣也不希望江湖與朝堂扯上太多關係。
此案已結,所有人理應散場。
“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了。告辭。”他邁著大步朝亭外走去,走了幾步停下說道,“我的承諾永遠有效。”
“保重。”陸羲禾目送他遠去。
周圍寒氣四溢,她摸了摸自己冰涼的手指,忽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