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是想找死……”
“李兄,怎的太子這次如此匆忙,阿寧她還未及研禮怎能就如此草率便去宮內去見太子,鴻臚寺也不問起這事嗎?”於冕見狀連忙插話道。
“這你可就問住愚兄了,我們這位太子一向思慮間不拘一格,旁人誰能猜到他心中想些什麼。”李茂芳瞥了眼至寧,聳了聳肩無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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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禁院之中一排排宮女太監有序的靠著牆根行進著,尋常人進入皇宮內院中自然是要左顧右盼好好欣賞一番這或許一生僅能觀到一次的景色。但至寧這邊可卻沒有這番心境了,當先引路的太監催促暫且不說,便是一旁不住跟她講述著宮中規矩的於冕已快將她的頭都要說暈了。
“好了,於公子我已聽到你說的了,不就是見了太子時要行跪拜禮,然後不能仰麵視君,說話再客氣一些嘛。我知道就是了了。”至寧皺眉道。
“哪裡隻有這些,進入太子禦書房內還要先邁右腳,再邁左腳萬萬不能踩到腳下門檻……”
“夠了,我跟著義父後麵義父如何去做就好了,你再多話以後不要再跟我說話了。”至寧用前麵公公聽不到的壓低聲音喊道。
“哦。”
上了台階又行了數百步,眼看便要到禦書房門前,前麵帶路的太監轉身對三人道“太子殿下吩咐由鄭侯爺及這位至寧姑娘先進去。於公子先在殿外候著即可。”
殿門口太監宣讀聲起,終於擺脫了於公子的至寧深深吐吸了數口氣,緊跟著鄭大監邁步往禦書房內走去。十一,待這次麵見之後你島上的仇人就一個也逃不了了。
心中謹記著規矩的至寧低著頭慢慢跟在鄭大監身後兩步外,踉踉蹌蹌的她見鄭大監跪下她亦跪下,見鄭大監磕頭亦跟著磕頭。二跪六叩禮後殿內竟沉默下來。
待過了好一會兒,一道溫和的直入心脾的聲音傳來“來人呢,給鄭卿賜座。鄭卿家一路辛苦,不知此次回返可帶了多少國使臣歸京?”
早有準備的鄭大監連忙從袖中掏出文書,照著書上念道“啟稟太子殿下,臣此行時記共兩年餘一十五天有餘,途經暹羅……”
兩人這一問一答間竟快要過去一個時辰。
這邊至寧本就不習慣跪著,誰知兩人說話間到此刻時自己已跪了快將近一個時辰,起初雙腿開始酸麻起來,漸漸已快要沒了知覺,痛苦的至寧剛想輕輕挪動一下衣袍下並著的纖腿,側頭間隻見身邊卻好似站立著數人。難道這屋中除了自己與義父還有彆人?至寧心中正思忖間,忽然聽到鄭大監那邊的交談聲卻又停下了。
“階下那位小姑娘抬起頭來回稟。”那道溫暖如春風沐體的聲音又傳來。
至寧剛要抬頭,忽然想起剛才於冕說給自己的不得仰麵視君,於是緩緩將頭隻抬起了一點點,眼睛上翻雖已能看到龍書案下的台階,目光卻還緊緊凝住在地板上,終於要輪到自己了,至寧心道。
誰知等了片刻,那道聲音卻沒了下文。又跟鄭大監交談起來,稍稍換了個姿勢的至寧這下生怕再突然叫道自己隻得凝神再聽倆人說話。耳中讚許聲不斷傳來。
又過一會兒,至寧眼看又要堅持不住了,那道聲音又傳來“階下那位小姑娘頭再抬起來些。”這再抬非得看到他不可,但這是他說的話總不至因此便會獲罪罷。至寧當下心中一橫徑直抬起頭向前看去。
隻見麵前一丈多遠龍書案上,一個身形偏瘦似乎還有些病態的中年白淨男子正坐在龍椅之上,頗有些意外的看著她。
這人我好像看起來有些眼熟,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睛,至寧見到麵前的太子心中不禁愣了下。還不待她心中再想,一聲尖細的太監嗬斥聲卻已傳入她耳中“大膽,小小草民竟敢直麵視君,來人啊拖出去先打她四十大板。”
喂,不是你讓我抬起頭來的嘛。侍衛的腳步聲已傳至耳邊,至寧心中不禁一慌,頗有些無辜的噘嘴看向龍書案上那人。眼看侍衛那蒲扇大小的手掌已要往至寧身上抓來,連鄭大監也張了張嘴剛想說話。這時龍書案後那位身穿金色四爪蟒袍的太子卻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笑著擺手道“無妨無妨,蔣侍衛先退下吧,鄭侯爺早先已上書言過一些海寇之事,小姑娘你便把鄭大監書中所言之事細細說來吧。”
原來這龍書案後麵這位便是當今皇帝朱棣的監國太子朱高熾,適才兩次呼喚至寧抬頭乃是因他生性寬容但卻不能輕易更改祖宗法度,因此每逢看到階下跪著的年邁臣子姿勢搖晃起來便要提上一句抬起頭來,借此好讓那快要撲倒的臣子微微調整一下姿勢。這太子監國已有數月,因此朝中大臣倒也漸漸習慣此事。但至寧卻不知道此事隻當是真的讓她抬起頭來,誰知這一抬之下險些被太監喚來的侍衛拖出去暴打一頓。說起來鄭大監也已離朝兩年因此這禮儀連他剛剛也是雲裡霧裡。
“小女叩見殿下,給殿下請安,小女…確有海寇作亂的詳細之情報,但小女卻有個不情之請,望殿下應允。”
“哦?應允什麼?”
鐺鐺鐺,三個頭又伏地而磕,如至寧看來這便是要說得罪的話之前的道歉了。而這隻是在她剛剛看到這位太子殿下一瞬間心中改變的主意。
“殿下贖罪,小女還想請您屏退左右大臣,小女另有下情想回稟殿下。”
剛剛還有些交頭接耳悄悄議論的一眾大臣聽到這話頓時目瞪口呆,霎時間空氣中安靜的好像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得見。
“大膽民女,你可知道你身邊所站俱是我國之棟梁,你有何下情不能在人前言明。”聽到至寧此言便是剛剛被賜座的鄭大監亦跳起來半開托半斥責的向至寧喝道。。
“回稟殿下,小女將要稟報之事絕非僅如信上所書那般簡單,或許將要涉及到在列的一些重臣。因此小女此言確是為殿下著想。”至寧頓了頓又複堅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