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冥珠!
容長恨走入了青山雲霧裡,撿一個無人僻靜的地方調息。黑風神秘人的那一掌果真厲害,容長恨運用內力調息時滿額細汗,青筋暴起。大約時至卯辰,東方略見微白才覺身體舒宜,孤身入城。
早時的街坊路道從不冷清,容長恨冷眼相望,燒餅饅頭叫賣聲俱是人間煙火味。勞作人,商人從不清閒,趕架著農具或商物趕路程,車軲轆印碾進泥土裡,話說得好,一日之計始於晨!
“喂,老不死的,你剛剛哪去了,快來瞅瞅,有個老乞丐拿把玉如意跟我換了一袋大米呢!仔細算來,這個玉如意可值好幾百袋大米不止了!”米鋪的老婆娘剛開張就遇到了天大的好事,忙對外門的老頭子炫耀。
那老頭子沒瞄一眼,忙著掛招牌,下了矮凳弓腰笑說:“喲,天上掉餡餅?你老花眼了,他不是乞丐,把咱大米坑去嘍!”
“是真的,不信給你瞧。”老婦人急於澄清,快著腳步把玉如意捧了出來,果真是明晃晃的玉如意。
老頭子驚喜得口無遮攔,“哪個大戶人家的藏物可落到咱手裡了!”
米鋪旁坐著吃麵的容長恨聽到老夫婦的對話,扭頭去望本無意理會,再回頭吃麵時目光忽然停滯在碗裡。
整個金陵城的富貴人家玉如意多如牛毛,可慕容家的玉如意絕無僅有,容長恨隻瞄一眼不是似曾相識,是已然確定!
他一掄劍柄方向朝老婦刺去,因為是劍柄,隻打了婦人一手並沒傷害到她,拋開的玉如意落在容長恨手裡。
那對老夫婦嚇了一跳忙抱在一起發抖,顫著老眼看不苟言笑的容長恨。
容長恨接手了玉如意後,目光不流轉盯著老夫婦,冷語質問:“誰?東西是誰拿過來的?怎樣一個乞丐?”
“男…男的,上了歲數……他的頭發遮擋著臉眼,我…沒看清。”老婦人勉強將整句話說完。
“他往哪個方向去了?”容長恨又問。
老婦人指了指大山後的方向,拉著黑臉不敢再說話。
容長恨拿出幾兩銀子,“生意者,不吃嗟來之食。這夠買你兩袋大米了。”說完消失了身影。
那老婦人指的方向並非虛指,幽僻處可有人行?野草繁茂白露泠泠。不踏過此處的行者絕對以為前麵是山重水複的死循環。
可容長恨再熟悉不過,當年滅門時他就是靠那條小路逃生。不錯,是通往慕容府後山的小路,也是慕容府地下道的出口。
可一個老乞丐拿著慕容府的財物換大米這算什麼?事隔九年,難道慕容府不是已成廢墟了嗎?
容長恨踏足大路,朝著當年的家宅走去。
一路走來,道路蕭條,孤鴉淒涼,冷葉颼颼飄落,當年的鄰宅旁門已經是灰牆枯樹斑駁門,無人問津。
這兒方圓百裡都是大戶人家,不該破落至此啊!想來慕容府出了這麼大的事,恐避而不及,他們擔憂禍及家門喬遷走了吧。容長恨心想。
從慕容俯的牆垣方向望去,被時光打薄的牆角,被風雨摧矮的牆頭,愈發顯出過往的淒涼。有虯曲蒼勁的樹木枝乾從牆邊探出頭來,像一位年邁的老爹等待歸家的孩子。
容長恨不禁心深觸動,眼角微有濕潤。當年祖父在院子裡種的梧桐竟然屹立不倒,憔黃的葉子哭乾了這段悲愴的家亡曆史。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諾大的慕容宅總有大火惡化不到的犄角旮旯,容長恨真要感謝這棵老梧桐,明白自己不是獨自幸運存活。
他站立許久,可眼角的淚不曾滾落。再轉來望宅門貼的封條,兩扇大門被鐵鎖扣住,上前去推是徒費力氣,儘管鎖鏈已沾染了鐵鏽。
“嘿,年輕人,不能進去!此宅是鬼宅啊!”遠道中傳來一聲勸告。
是何人危言聳聽?容長恨轉身瞧來者,老乞丐捏著破碗跛足前來。
容長恨疑惑問:“此言何意?”
乞丐一聲歎息講來:“十年以前,這宅門被下了滅頂之災的咒怨,一場大火無人生還,鄰宅們嫌這片土地不吉利都搬走了,連官府也不管。慕容府多有錢啊,一把火房子都燒不完,後來像我們這種無家可歸的乞丐經常去住邊角殘留的破房,哪知半夜竟有人的哭聲,還有乞丐莫名其妙死在裡麵!官府來查時屍體又不見了!這不是鬨鬼是什麼!沒有乞丐敢歇息啊!官府因此把宅子封了,連方圓幾裡都不敢住人。方才我在那邊見你朝慕容府走,所以來提醒你。看你的打扮不應該是住不起客棧的人,公子還是去彆處的好。”乞丐說完轉身離去,走遠了還加一句“作孽啊!”
可笑,容長恨怎麼可能會將乞丐的話放在心裡,倒是覺得一路走來不太對勁,哈,不可能是厲鬼相隨吧!容長恨一笑而過,再看那名乞丐遠走,他才縱身越牆進入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