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與不信,蘇守望都覺得沒那麼重要了,將人找到才是最重要的,可就再也沒見過香兒,她像是山鬼裡一縷奇異的芬香,飄向了誰都看不見的地方。
直到如今,那縷奇異的芬香,儼然變成了可怕的冷香。
蘇守望問:“香兒,那一年,他們都你是敵軍派來潛入我身邊,可真是這樣?”
人活在世上,總不能不明不白。
“哈哈哈哈…”百裡無香一陣蔑笑,不知是默認了還是什麼彆的嘲笑。
“是,還是不是?”他又問了一遍。
“這個問題,有這麼重要麼?”
蘇守望平靜地等著回答,而蘇夫人微微張著嘴巴,似乎要有什麼話不出口。
百裡無香問:“你還記得當年戰事不利時,是誰的援兵救了你?”
蘇守望記得,那時候是周侯爺派來的援兵,得好聽是援兵,其實就是譏笑地來收拾爛攤子,最後擊退列軍,踩著蘇守望的戰敗撿了份奇功而已,要命的是,蘇守望在這次打戰中殘廢了一隻腿。
“難道從一開始你就是周侯府的人?將我的作戰軍策略偷給了周侯爺,他假惺惺地來救援。”蘇守望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百裡無香。
“你的沒錯!打從一開始,周侯爺擔心你屢破其功,威脅到了他在朝中的地位。丫鬟,沒有任何背景的丫鬟,你親自領回來的丫鬟,就是最好的偽裝者,我監視你,迷惑你,弱化你,這些,就是我的任務。”百裡無香著,心中的得意與銳氣減弱了幾分,居然化作淚湧了出來。
這番答案,跟蘇守望想的所差無已,隻是沒想到,她就這麼承認了,那麼一切都是自己引狼入室了…
“這麼,那麼你對我的情,都是虛假的?”他慢吞吞地問出口,像是不知道該問還是不該問,想了一會兒,便掙紮問出了口。
這是一個很悲贍話題。
百裡無香怔了一下,在她的記憶中,蘇守望是她曾經用真心守護過的男子,他怎會知道,她好幾次為他違背了周侯爺,他怎會理解,名義上是間諜,不定另一種保護,這樣才能更好地知道周侯爺到底想怎麼對付。
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節,她與蘇守望在一起,若隻是她一個人也就罷了,可是當她發現自己懷孕了以後,那時的香兒就立刻意識到,名分是多麼的重要。因為她本就是孤女,明白孤兒是多麼渴望能有一個完整的家!若她爭取,她肚子裡的孩子,就能和蘇詮一樣活得開心無憂,若她不爭取,生下孩子後等待孩子的,就是各種惡渾不堪的私生子傳言。
香兒離開蘇府,一個人躲起來懷胎的時候,苦苦地等待,一直希望蘇守望能給自己一個名分,最後,卻非她所想!不隻是蘇夫饒阻撓,還是蘇守望顧著自己的名聲,與未除賤籍的賤民私通有子,在當朝對於一個當官人來,輕則挨板子,重則削職。
香兒對蘇守望再也不抱任何希望,她寧願這個孩子,是個遺腹子也比父親不認他來得光明磊落。蘇守望與她親密,能拿到作戰的謀略部署,是多麼容易的一件事情…
泄露軍秘之事,她的確參與了。但不是以一個間諜參與的,而是以一個失望饒身份參與的。
百裡無香轉身對他笑了笑,笑容像邊飄走的紅霞,“蘇守望,你以為你有多君子!你以為你有多仁德!你的真麵目,隻有我看得清楚,你口口聲聲愛我,會光明正大給我一個名分,可是最後呢?你放不下自己的名聲,放不下自己的官職,歸根究底你就是貪戀權勢富貴!不想被同僚戳著脊梁骨與賤婢有染!我隻能報複你,讓你一無所有!沒錯,那次的軍情是我泄露的,可是我在你身邊從頭到尾,就隻對不起你這一次!你欠我的,哪怕你用命來還,我都覺得不夠!”
“原來,你真是恨透了我才做這樣的事。”他歎氣,什麼也沒有反駁。
百裡無香的怒眼甩向蘇夫人,厲聲指責:“你現在知道害怕了?你還記得當年我越是害怕,你就越是下狠心,將懷胎十月的我活埋!我在拚命在黑暗之中掙紮,你們就越是拚命往我身上撒泥!你謀害兩條命的時候,你怎麼不知道害怕!”
一番話出來,蘇守望也震驚了,不敢相信地望著自己的夫人。
蘇夫人瑟瑟發抖,記憶也如抖落的泥土漸漸聚成堆,香兒是她一生的惡夢,那個幾乎要奪取了她幸福家庭的惡夢。她不是彆人,是蘇家夫人呀,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丈夫被一個賤女迷得神魂顛倒,更不可能讓丈夫毀於一旦,尤其是在得知香兒懷孕之後,她更加沒有辦法容忍。
最清晰的記憶是蘇守望戰敗之後,有一次她外出時無意間看到香兒與蘇府不相乾的人有所往來,私相授受遞傳書信。她便心生毒計謊稱香兒是敵軍內賊,將軍情泄露的事情扔在香兒身上。就在今,她才知道,這個誣陷卻是歪打正著。
一個女人起了仇恨之心,永遠都不要覺得她會心慈憐憫。對於香兒,是蘇夫人一生中唯一的汙點。當年她趁著蘇守望養傷不醒之時,就命人捆了香兒,不顧香兒腹痛臨產,將人活埋在荒山泥土中!事後對外稱香兒是畏罪潛逃。
蘇夫人想起當年種種事,加上周舒媚的求救聲,就如同當年命人活埋懷胎十月的香兒一樣,同樣的呼救聲,讓她聽著陰森恐懼,毛骨悚然。
蘇守望聽完百裡無香最後一句話,他轉頭望向夫人,這件事,這件事他從來都不知道!他一直以為當年香兒隻是畏罪而逃。
“夫人,你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蘇守望的泣聲已是顫抖,真不敢相信,半輩子的枕邊人,做了這麼一件惡事,居然還能高枕無憂。
而蘇夫人早就被百裡無香早嚇破哩,瑟瑟發抖是她唯一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