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徐恪一臉的茫然,李重盛緊接著說道:
“朕聽到奏報,那天寶閣為賑災之事,今日捐出了一百二十萬兩銀子!……”
“天寶閣心念蒼生,憂勞家國,捐納巨銀,解朝廷之困、救災民之急,實乃陛下之福,亦屬百姓之幸也!”徐恪拱手為禮道。
“是要賞!朕會賞賜他慕容遠山一個大大的名分!……”李重盛點頭說道。
皇帝此時,大約也是吃喝得差不多了,說完便站起了身子,在這酒席邊顧自踱步……他一邊緩緩地走路,一邊又徐徐地說道:
“不過,無病啊……你且想一想,我大乾天下,有誰能做到,一出手就是一百二十萬兩銀子!……這可不是一個小數,我大乾國庫,方今也隻剩得七十萬兩,你身為戶部經曆,這個想必是知道的……天寶閣此次捐銀之豪舉,其心……可獎,其勢……亦可憂啊!……”
見皇帝起身,徐恪也站了起來,垂手肅立一旁。他暗自心道:“想不到慕容閣主如此深明大義!我徐無病前番隻是隨意一言,他慕容遠山竟當真慷慨解囊……”
李重盛見徐恪兀自沉思,便當他心中存疑,又道:
“無病,你可知……這天下門派,有‘一塔、二山、三閣、四門’之說?”
徐恪道:“回陛下,臣略略聽說一些,但不知詳情……”他想起,那日在太湖捉妖大會上,書仙也曾與他講起這天下門派之說。
“哦?你且說來聽聽……”李重盛見徐恪年紀輕輕,竟還懂一些江湖見聞,不禁微露詫異,便揮手讓徐恪道來……
“臣聞:那‘二山’,乃是‘北有少山、南有蜀山’,據說少山門徒,不下千萬之眾,下設‘外四堂、內三院’,算得上是江湖第一大門派……”徐恪回道。
李重盛擺手說道:“那少山派麼……徒以人多取勝,門中卻乏高手……更談不上什麼‘江湖第一大派’了……倒是那蜀山派,據聞他門中弟子俱是修仙習道之人,想來必不簡單。不過,近些年,江湖中從未聽聞有蜀山弟子現身之事……至於那‘蜀山四仙’麼,朕也是徒聞其名,未見其人……”
徐恪想起那一夜,自己與慕容嫣在玉山古廟旁猝遇黑熊精,正當性命堪憂之際,幸得一女子飛劍相救。事後聽慕容嫣說起,救他二人性命者,乃是怡塵與怡清兩名道姑。他心道那兩位姐姐道法高深,能淩空禦劍,或是蜀山中人也未可知。隻可惜,緣鏗一麵,當時她二人匆匆離去,自己竟無緣得見,今後,也不知何時能有緣得以當麵拜謝……
李重盛負手獨立,仰首看了看殿柱上端的那條鑲金蟠龍,又道:
“江湖盛傳:一塔為尊、二山稱雄、三閣翹楚、四門不凡……這‘一塔’麼,就是‘司命塔’……不過,那司命塔到底在何處,朕也是不知……這‘二山’麼,自然是北有少山、南有蜀山……這‘四門’乃是天山劍門、蜀中康門、南海藥王門與湘西鬼門……”
徐恪不由心中暗道:“你乃大乾天子、一國之君,怎會對這些江湖門派了如指掌?……”
李重盛恍似看出了徐恪的心思,笑道:“你莫道朕隻是一個天子,朕早年學劍,之後亦常修煉一些養身之術……是以對這些江湖瑣事,也略知一二……”
一旁的高良士也道:“萬歲爺非但是古往今來獨一無二的一位至聖明君,這一身的功夫,亦是獨步……”
李重盛將手一擺,那總管便立時禁聲不敢再言。皇帝又道:
“這些個‘一塔’、‘二山’、‘四門’都是遠在天邊,朕也無暇去勞心……不過,這‘三閣’麼,乃是無極閣、神王閣、天寶閣……卻都在朕的眼皮子地下。除了神王閣乃是我大乾的拱衛柱石之外,其餘兩閣,都在我京畿重地、天子腳下,朕不得不防啊……”
徐恪問道:“那天寶閣,之前臣也有所聞,並已去過兩次……隻是陛下說的無極閣,臣卻從未聽說……不知是在何處?”
李重盛道:“這無極閣……朕早年進去過……雖是在京城附近,但很難找……你也彆去找了……眼下,你隻管替朕盯住天寶閣即可!”
頓了一頓,李重盛又道:
“古語雲‘尾大不掉’……如今,我大乾半數以上的兵器,已全賴那天寶閣供給,兵部的軍器司、工部的少府局,都已形同虛設。據邊疆奏報,他天寶閣所製的大馬刀、雙角長弓等器具,已然出現於蕭國與楚國的軍列之中……今日,他竟一氣拿出一百二十萬兩巨銀,如此實力,朕不得不憂也……”
徐恪心中卻不禁暗歎道:“如今,天下大旱,災民不計其數,朝廷急需買糧賑災,京城中卻無人肯捐資納糧。天寶閣於此國勢艱危之時,挺身而出,帶頭捐銀……卻不料,他慕容閣主有心行善,卻無意惹來皇帝猜忌,竟致‘尾大不掉’之疑……咳!做人,何其難矣!”
高良士見徐恪臉上忽然現出憂容,他心知徐恪定是念著與慕容嫣之情,難以取舍,遂道:
“徐經曆……萬歲爺的意思,隻是讓你盯著點兒……你可也彆想多了……”
李重盛卻笑道:
“‘徐經曆’?……高良士,自今日起,你可得叫他一聲‘徐百戶’了……”
高良士不由得滿臉歡喜地看著徐恪,徐恪卻是一副不知其所以然的表情……隻見皇帝突然臉色一正,沉聲說道:
“徐恪聽封!”
高良士朝徐恪使了一個眼色,徐恪急忙躬身跪倒。隻聽得皇帝抑揚頓挫的聲音高高傳來:
“戶部經曆徐恪,天性純良,誌慮忠貞,智足用命,才堪大用,朕特擢爾為青衣衛百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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