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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八章、餘生成憾(2 / 2)

“後來,我無奈之下,隻得來到長安,憑著一身武藝報名從軍。我先投神武,後入禁軍,之後跟隨天子出征北地,僥幸立下了些軍功,直到二十三歲那一年,我才進得青衣衛。那時的我,原隻不過是個掌旗,幸得沈都督賞識,一路將我提拔,三十歲就坐上了巡查千戶的位置……”

說到了青衣衛都督沈環,南宮不語忽而又歎息了一聲,目光中竟流露出幾許感激之色,他又徐徐言道:

“咳!……想想我在青衣衛中的十年,若沒有沈都督提拔,今時今日,我至多也不過是一個校尉的官職,何以竟能執掌北司,成了一個三品的千戶?”

徐恪心中卻不以為然道,沈環這廝貌似忠良,內裡暗藏奸惡,乃是最為歹毒之輩,你怎地今日對他還會生出感激之情?他動了動嘴唇,想要說話,卻終於沒有開口。

南宮不語心中在想,如若我時至今日,亦隻是一個校尉抑或是掌旗的身份,沈都督又怎會與我為敵?如若我始終一貧如洗,從未得過青衣衛千戶的諸般好處,妹妹無花又怎會從一個窈窕少女,生生給吃成了一個如此肥胖之人?如若我不是什麼北安平司的千戶,天子又怎會將捉妖的重任交到我的頭上?如若我從未見過毛嬌嬌,那貓妖的一身魔功,又怎會強行附身於我體內?如若……

如若在另外一個世界中,能讓我重新來過,這個青衣衛的千戶,我還會去做麼?

如若命運能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是否真的能放得下那些榮華富貴?

“咳!……”心念至此,南宮不語不由得仰望頭頂的上蒼,喟然長歎道:

“想我南宮不語,這三十三年來,雖浮浮沉沉,但一向循禮守法,從未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我捫心自問,此生為人,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然我也實在未能想通,我事師如父,師傅卻為何要離我而去?我事沈都督如兄長,沈都督竟為何要置我於死地?……我待人以善,人卻為何不能以善報我?我隻想於天地間做個凡人,這天地卻為何硬要讓我入魔?!……”

“南宮兄……”徐恪雙眼凝視南宮不語,想要出言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興許……”南宮不語忽而又道:“我還是有愧於人,那‘和合金仙’毛嬌嬌……”他臉上掠過一絲痛苦的神情,終於沉痛說道:“當夜於灞林原中,我實不該……一劍刺死了她!”

“兄長不必過分自責!”徐恪心下不忍道:“你奉旨除妖,那一晚出劍,也是情勢所逼,實屬……不得已而為之。”

“不是情勢所逼!”南宮不語搖了搖頭,歎道:“賢弟,我前番聽你說過,那毛嬌嬌的和合之術,卻有倒轉之法……”

“實不相瞞……”南宮不語望了徐恪一眼,臉上不禁現出窘迫之色,道:“愚兄那一夜,未能克製住心中欲念,與那毛嬌嬌行起了‘和合之法’。然則,愚兄實未料到,那毛嬌嬌竟然會中途變功,以‘倒轉和合之法’,反將她一身內力,儘數輸於愚兄之體內……咳!愚兄何德何能,竟蒙此妖如此看中?!她那一夜,索性將我一身精元儘皆取走也就罷了,又何必逆行倒轉,反送我這一身勞什子的魔功?!”

徐恪心中暗自思忖:聽胡姐姐所言,這位“和合金仙”雖臭名昭著,然心性卻至為純真,她中途對你施倒轉和合之法,其意必是不想將你弄成一個內力儘失的廢人,至於你得了她一身魔功之後,身體反受巨創,這其中之種種苦痛,興許她那時也未必知曉。

“流霜老怪說得對!”南宮不語跟著言道:

“當時我若不取毛嬌嬌性命,那麼今日我體內之魔功,一並還與她便是!縱然我精元大損,性命當可無礙!隻可惜,那日我一念之差,這一劍刺去,今日之結局,便再無更改之可能了!”

“咳!……”南宮不語再度長歎了一聲,此時,他眼眸中所流露出的光芒,已從先前的黯然神傷,漸漸地轉為靜如止水,好似他所言之人,乃是另一個“南宮不語”,倒與他自己全無瓜葛,隻聽他淡淡言道:

“古人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說到底,我南宮今日之命運,亦全是我咎由自取!這也……絲毫怨不得彆人!”

“南宮兄,你切莫這樣說!……”徐恪緊緊握住了南宮的手,一時間,心中不免百感叢生。適才南宮所言的一番話語,其實也是他一直想當麵與南宮痛陳之語,可此時此刻,一旦聽聞南宮自己親口道出,他又頓覺不忍……

“賢弟!”南宮不語雙眸怔怔地盯住了徐恪,眸子裡已隱隱泛出淚光,他有些哽咽道:

“愚兄知道,你家中的那位‘胡姐姐’,與毛嬌嬌乃師出同門。若你見著那位‘胡姐姐’,煩請代愚兄轉致歉意,愚兄悔不當初,不該取了她妹妹的性命!”

徐恪急忙道:“南宮兄,胡姐姐並未怪罪於你,你那時也是迫不得已……”

“不用說了!”南宮不語朝徐恪擺了擺手,再度閉上雙眼,悠悠然歎道:“愚兄行走於人世間,雖隻三十三年,然種種快事,亦足慰平生!唯一憾事,便是錯殺了毛嬌嬌……”

聞聽此言,徐恪心下亦不免感慨自責了起來。他心想,記得當日自己受困於金頂山“魔洞”之內,是毛嬌嬌將自己救出了洞窟,也是她托自己轉交一方香帕於南宮不語。倘若當時自己並未將毛嬌嬌的信物轉與南宮兄,那麼毛嬌嬌也不會香消玉殞,南宮兄今日,也就不必受魔功附體之苦。如此說來,今日南宮兄的這一場苦痛,自己實在也是脫不了乾係。

徐恪望了望眼前的南宮,心裡本欲問他一句:“南宮兄,你對毛嬌嬌,可曾有過一絲好感?”但見此刻的南宮不語,雙眸緊閉,臉上已漸漸顯出痛苦之色,他話到嘴邊,還是沒有出口。

不知是不是說起了毛嬌嬌之故,此時的南宮不語,驀地覺心口隱隱而來一陣刺痛。這刺痛依著他心臟跳動陣陣而發,時緩時疾、時疏時密,每一痛起,都異常難忍。他頓時想起,這一刻辰光間,他渾身的寧靜與舒泰,無非是剛才袁天罡以先天純陰道法輸入他體內之故。可是,袁天罡說過的半個時辰之限,眼下已越來越緊迫了……

如若他真的無法忍受魔功噬心之痛,進而墮入魔道,那麼,隻消再過得片刻,他就將變成另一個“南宮不語”。

而另一個“南宮不語”,卻已不再是人,而是一個對人類隻知嗜血殘殺的狂魔!

他一個一生以除魔衛道為己任之人,最終竟要變成一個魔族的怪物,成為一個自己所痛恨的“自己”,這豈非是命運對他最大的嘲弄?

對於這樣的命運,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接受!

……

“賢弟!”南宮不語忽然睜開雙眼,他坐直了身子,凝神望著徐恪,眼神中傳來堅毅的光芒。他略略一笑,說道:“早聽聞聖上曾賜你一把禦用的昆吾名劍,此劍位列二星中器,能削金斷鐵,無往而不利,洵屬一把世間難得的好劍!愚兄也是一個愛劍之人,今日賢弟的這把昆吾,可否借愚兄一觀?”

“好!”徐恪右手自腰間取出寶劍,正欲遞給南宮不語,忽然間心中一凜,他心道南宮兄此時要看我昆吾劍作甚?難道……

此時,南宮不語心口的痛感已越來越盛,他心知自己為人的時間已然不多,見徐恪卻遲疑不肯交劍,當下把心一橫,突然抬頭望向徐恪身後的房門處,驚詫道:

“咦!慕容姑娘,你怎地來了?”

“慕容姑娘?難道是嫣兒來了?”徐恪急轉身望向門外,卻哪裡見半個人影?

徐恪尚未來得及回轉身,忽覺身後一股淩厲的掌風已然遞到,他下意識地右手往前,橫劍一迎,手中竟然一空,那把削金斷鐵的昆吾名劍,已然到了南宮不語的手中。

見南宮不語拔出了長劍,劍尖已對著南宮自己的心口,徐恪立時驚呼道:“南宮兄,不可!”他疾步上前,就要奮力搶奪南宮手中的那把昆吾。

見徐恪往前撲來,南宮不語左掌一翻,一招“孤雁南飛”立時打在了徐恪的前胸之上。這一掌南宮雖隻是虛發,然勁力卻是不小,掌風所至,直打得徐恪仰麵後倒了好幾步,依然把持不住,乃至將南宮內室的一張暗香木茶幾都撞爛為止,旁邊的幾個花瓶碗碟,也都被撞得碎裂滿地。

“南宮兄,你莫要做傻事!”徐恪強忍胸脅間的疼痛,掙紮著起身,依舊要向南宮衝來。

南宮不語眼望徐恪,慘然一笑道:“賢弟,對不住了!”他雙手用力,勁透劍尖,將昆吾劍往前一送,那把宮中的名劍便已從他心口刺入,直至從後背穿出。

南宮不語好似喃喃低語了一句:“好快的劍!”他雙手徐徐鬆開,頭一歪,旋即氣絕而亡……

這世間,從此再無南宮不語。

“南宮兄!”

這一下,變生突然,徐恪實未料到,南宮不語竟會當著自己的麵自儘身亡。他疾步往前,胸口卻又湧起一陣疼痛,南宮剛才對他的一掌,著實打得不輕。

“哥哥!你怎麼啦!”

屋外跌跌撞撞地衝進來一個巨大的身影。徐恪還未來得及悲傷,就見南宮無花已經衝進了房中,她抱著兄長的屍身,正待嚎啕大哭,卻見兄長的胸口上,竟赫然插著徐恪的那把禦賜昆吾劍。

南宮無花頓時麵露驚恐之色,她手指著徐恪,顫聲問道:

“你,你為何殺了我哥哥?!”

“無花,不是你想的這樣!你哥哥是自儘而死!”徐恪忙向南宮無花解釋道。

“我哥哥好端端的,又怎會自儘?這把寶劍是你貼身之物,又怎會插在我哥哥的胸口?剛剛哥哥打了你一掌,定是你……你……你為何要殺死我哥哥?!”

“你……你聽我解釋!”

“我哥哥待你跟親兄弟一樣,你……你為什麼要殺了他?!我……我恨你!”

南宮無花聲嘶力竭地大喊著,忽然間,她一轉身就奔出了房門之外,衝進了屋外的大雨滂沱之中。

屋外的風雨,原本已略略停歇了一陣,此時不知何故,猛然間又風聲大作,整個南宮府邸都被大雨所籠罩。

“我恨你!”南宮無花雙手掩麵,狂奔而去。

“無花……無花!”徐恪追出了房門之外,卻見南宮無花顧自在大雨中狂奔,無論徐恪怎樣呼喊,她連頭也不回。

大雨鋪天蓋地而來,好似要帶走人世間的一切不幸,但任憑雨水如何衝刷,又如何衝得去心頭的悲傷?

徐恪無奈之下,隻得又轉身回到南宮不語的內室之中。

屋內,南宮不語依然躺在床上,雙眼呆呆望著頭頂,他胸口兀自插著徐恪的那把昆吾劍。

而他胸口的鮮血並未噴湧而出,隻是緩緩外流,血液竟也不是鮮紅,而是暗褐之色。

目睹此景,徐恪不禁悲從中來,雙眼早已是噙滿淚花。他強忍內心的悲痛,走到南宮近前,輕撫南宮的雙眼,讓南宮的雙目微微閉攏。

好友猝然離世,怎不令徐恪心傷莫名?!

徐恪緩緩拔下南宮胸口的長劍,心中默念道,南宮兄,你臨終之時,將令妹托付於我,不管怎樣,今後,隻要無病活著,就定會護無花周全!

“好你個徐恪,你竟敢公然殺人!”

徐恪剛剛拔出南宮胸口的昆吾劍,卻忽聽身後傳來了楊文淵的怒斥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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