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擺手笑道,無妨!這塊牌子就留在蓉兒身上,將來到了萬一之時,或可派得上用場,你們也無需擔心,待我回京之後,隻說腰牌被我路上遺失,叫吏部幫我補辦一塊就是。
魏嘉誠心道,遺失腰牌可是不小的罪名,你徐大人說得倒是輕巧,讓吏部幫你補辦一塊,吏部銓選司的那幫人,要是知道了這件事,不參你一本就算萬幸了!這件事往小了說是有失官體,往大了說就是怠忽失職,若是被言官借此彈劾,搞不好就得丟官去職啊!
可他雖心中焦急,但見徐恪麵上一副雲淡風輕之狀,自也不敢上前阻攔。
方蓉眼見腰牌上刻著“徐恪”兩字,又見整塊腰牌雕工精美,一個虎頭栩栩如生,立時愛不釋手,但她也不敢就這麼隨意接取,而是轉頭看向屠青青,見屠青青點頭默許,頓時無比欣喜地接過腰牌,貼身藏於懷中。
是夜再無彆事,眾人對著府衙內院中的細湖月色,把酒臨風,自在飲酒,不勝洋洋之喜。
屠青青雖已從舒恨天口裡知曉了徐恪的離奇身世,但看徐恪不語,她也隻當不知。
不過,屠青青心裡也覺著奇怪,徐恪既已知曉了自己的皇子身份,如何麵上神情還是如此平靜,就仿佛今日今時的徐恪,與昨日昨時的徐無病,並無半點區彆。
……
……
酒宴罷,徐恪回到自己的慶元居中休息。
他什麼都不再多想,隻管倒頭就睡。
匆匆一夜,便已過去。
翌日天明,徐恪記掛著姚子貝的病情,遂卯時初刻便率隊出發,屠青青與方蓉、方婉一直送行至杭州城北門外。
徐恪與屠青青當先騎馬而行,後頭緊跟的是魏嘉誠與舒恨天,後麵馬車內坐著的是方蓉與方婉,再後麵就是滿載著鹽稅官銀的車輛,最後的一輛囚車內,則綁縛著兀自渾渾噩噩的康銘博。
徐恪從京城裡帶來的一百多名青衣衛健壯衛卒,此番自然也儘數跟著千戶大人回京。如此一來,車轔轔、馬聲聲,一百多人馬押著車陣從杭州城的大街上列隊而過,這一番浩大聲勢,自然也吸引了無數路人前來圍觀。
圍觀的百姓們也隨著議論紛紛了起來:
“聽說是欽差大人回京了,這位大人好年輕啊!嘖嘖嘖,模樣還這麼俊!”
“前任知府吳大人的案子,查清了?”
“查清了,聽說凶手不是彆人,就是分水堂的總堂主方銘博,瞧,就在那囚車裡押著呢!”
“這麼快就查到了凶手!欽差大人還真的是厲害呀!我看這方銘博就不像是個好人,聽說他一直想除掉吳大人,這次老天開眼,欽差大人一舉破案,吳大人在天有靈也可安息了!”
“車上那一箱箱的是什麼呀?”
“是官銀!這次咱們杭州府上繳的鹽稅,聽說有一百多萬兩呢,都在那些箱子裡頭!”
“乖乖!一百多萬兩啊!要是給我用,得用多少年才用得完!”
“呸!你想得美!小心你有命拿沒命花!”
……
欽差隊伍行進至杭州北城門外,徐恪忽見又有一大片人群早已在城門外候著,正等著與他們道彆。
這送行的人群中,多半是杭州知府衙門內的屬官,其餘則是杭州城有名的富戶鄉紳,這其中就有新任杭州府通判的楊儉祥。
徐恪下馬之後,並未與他人多言,而是徑直上前抓住了楊儉祥的手,神情甚是懇切,然而他想說句什麼,可話到嘴邊又不知從何說起。
楊儉祥見徐恪對自己竟如此看重,不禁有些受寵若驚,忙拱手施禮道:“徐大人,下官此番蒙李大人破格提拔為通判,下官感愧於心!請徐大人放心,下官此後定將恪儘職守,為我杭州府百姓竭儘駑鈍!”
徐恪點了點頭,可他原本想說的是楊家被焚的那件案子。
縱火焚燒楊家的凶手已然查明,可是,該怎樣向楊儉祥交代?
“嗯!好好乾!不要辜負李大人和朝廷對你的厚望!”
“是!下官今後絕不敢稍有懈怠!”
徐恪轉身上馬,卻又望見一路奔來的徐有容。
徐有容被繼母誣告,若非徐恪全力施救,如今早已被當眾處斬。
“徐大人!民女來為您送行了,這是民女一點心意,還望大人收下!”
徐恪笑了笑,隨即策馬而行。
“心意我已領了,禮物卻不必!”
徐有容望著手裡自己親手縫製的荷包,神情有些木然。
那荷包裡放著自己的一小撮頭發和徐家祖上相傳的一塊貼身玉佩,是她心中最為珍貴之物。
“徐大人,珍重!”
徐恪就在眾人的道彆聲中,與屠青青等人騎馬往北而行……
出城十裡之後,徐恪遂與屠青青拱手作彆。
屠青青將一封密信交到徐恪手中,叮囑他回京之後,當即刻麵呈魏王。
徐恪最後回看了一眼身後的杭州城,隨即策馬北行。
仲秋時節,天氣徒然轉涼,卯時初刻之時,地麵上還殘留著昨夜的霜露,秋風吹來,令人不免心頭微冷。
魏嘉誠見欽差大人已啟程,隨即向眾手下揮手道:
“出發,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