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悉鹿默然。
魏人無信又無義,這是此時此刻在他心裡不可動搖的信念。
就算是耿直如拓跋悉鹿,這個時候也知道,這司馬懿看似把自己等人放出來了,但實則卻是在無形中牢牢地控製著一切。
數千人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再加上自己等人還是胡人,人生地不熟,手裡更是隻有五天的口糧。
就憑這些,想要在河北掀起什麼風浪,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所以接下來,自己等人,還是得按司馬懿的安排,前往指定的地點和人家借糧。
拓跋悉鹿雖說恨不得當即領兵回頭,攻破鄴城,把那司馬懿揪出來千刀萬剮,但他最終還是咬著牙說道:
“走!去元城。”
雖說此時還沒有形成後世的五姓七望,但已隱有端倪。
如河北的博陵崔和清河崔,及範陽盧氏,都已經算得上是河北世家大族數一數二的大姓。
世家大族可不是隻有田產和錢糧,名為護院實為宗兵的私兵也不少。
再加上莊園自給自足,塢堡林立自保,說是自成一小國也無不可。
而這些特意被他放出去咬人的拓跋胡兒,看起來數量不少。
但卻是如同被拔了毛的草雞,連去碰崔氏和盧氏本宗的資格都沒有,最多隻能拿一些旁支打牙祭。
所以司馬懿祭出的拓跋氏這把刀,第一刀砍向的,並不是崔氏和盧氏,而是元城王氏。
元城本與鄴城同屬魏郡,但在曹丕稱帝後,把魏郡分出去一部分,分置陽平郡,郡治就是元城。
春秋時期的魯僖公十四年(前643年)八月,元城的沙鹿山在秋雨連綿中崩塌了,臨河山體墮入黃河之中。
時晉國的史官為此占卜詞曰:陰為陽雄,土火相乘,故有沙鹿崩。後六百四十五年,宜有聖女興。
《春秋經》、《公羊傳》、《春秋傳》等史書對此皆有記載。
六百多年後,正值漢宣帝在位,元城出了一位女子,此女姓王,名政君。
漢宣帝甘露三年,王政君在甲館畫堂給太子生下了一個兒子,同時也是漢宣帝的世嫡皇孫。
漢宣帝欣喜萬分,親自為其取名,在宮庭裡擺下了歡慶盛宴,孫兒被他“常置左右”。
這個孫兒,就是漢成帝。
王政君也由侍女升為婕妤,再升皇後,皇太後,太皇太後,曆經四帝,享國六十餘年。
元城王氏自然也是跟著水漲船高,最後形成了“王氏子弟皆卿、大夫、侍中、諸曹,分據勢官滿朝廷”的局麵。
王氏子弟裡最出名的一個,叫作王莽。
沒錯,就是把王政君氣得拿傳國玉璽砸地,最後把傳國玉璽摔壞了一個角的那個王莽。
雖說王莽的新朝不被承認,王莽本人最終亦是死無葬身之地,元城王氏的地位也跟著一落千丈。
但世家大族數百年風流,終究還是有其底蘊在的。
再加上後漢兩百年的休養生息,雖說元城王氏再也沒能複見前漢時的輝煌,但官至郡守者亦有之。
故而元城王氏雖說不能與崔氏盧氏相比,但稱一個地方望族還是勉強夠格的。
對於司馬懿來說,元城王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又與魏郡相鄰,離鄴城不遠,易於操控,正是拿來殺雞駭猴的最好靶子。
——
漢延熙十一年,偽魏正始九年,河北陽平郡郡治元城發生兵亂。
兵亂這種事情,對於現在的魏國來說,本就是稀疏平常之事。
無論是河北還是關東淮南,隨著魏國的屢屢戰敗,引得國內動蕩不安,人心不穩。
再加上九品中正製的變味,兩代偽帝連續被迫東巡,曹爽掌權,司馬懿入主河北等等事情,導致朝廷對地方的控製也在不斷削弱。
朝廷控製力的削弱,為了維持地方穩定,又不得不加大對地方豪強和世家大族的依賴。
地方豪強和世家大族的勢力於是越發膨脹,越發削弱了朝廷對地方的控製……
頗有重蹈後漢末期螺旋升天自爆的覆轍之意。
這也是為什麼就算是司馬懿明明成功入主河北,但在很多時候,卻對河北世家大族無可奈何的原因之一。
皇權不下鄉還算是好的,現在大魏官府的權力,最多隻能局限於一城之內。
就算是賦稅這種朝廷命脈,都是掌握在大族手裡。
而地方豪強和世家大族,居中隔絕了官府與百姓,欺上瞞下那就是理所當然之事。
他們甚至與地方官府勾結,極儘壓迫百姓和屯田客之事。
導致的後果就是,輕則百姓棄耕逃亡,重則屯田客殺官造反。
雖說多是數十人百來人,最多也不過是數百人造反,成不了什麼大氣候,但盜匪四起,也是讓人頭疼。
偏偏外有漢軍壓境,內有權臣黨爭,於是地方上的安定,除了駐有重兵的地方,其餘的大多隻能依靠地方豪強和世家大族。
於是惡性循環再次啟動……
當然,這也導致了大族私兵在對付盜匪這方麵很有經驗。
“噗噗噗……”
骨製的箭羽,釘在木柵上,箭毛猶在顫動,發出輕微的顫鳴聲。
護院家丁們,除了少部分看起來麵色緊張,剩下的人,神情雖是凝重,倒也沒不至於緊張得不知所措。
“不要怕,他們沒有攻城器械,各人守好自己的位置,那些盜匪就攻不進來!”
私兵大小頭目一邊來回巡視,一邊給私兵們鼓勁。
從塢堡裡麵向外看去,可以看到外麵好些地方正冒著黑煙,遠的,近的,都有。
那是被盜匪攻破的小寨子。
聽說這一次前來劫掠的盜匪足有萬人,人數眾多。
不少寨子因為事發突然,沒有做好準備,被盜匪攻破,血洗一空,雞犬不留。
而近在眼前的,則是盜匪不斷地在塢堡外來回呼嘯,時不時地向著塢堡射箭。
甚至他們當中不少還騎著馬。
這是一股悍匪。
甚至還有一定的組織。
與以往那些流寇根本不是一個級彆。
通過觀察,看清了外麵的情況,塢堡內的主人麵色陰沉,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到寨子的木柵欄上,泥土簌簌往下落:
“是胡人!消息沒有錯,果真的是胡人!”
河北有胡人並不稀奇,早年袁紹與曹操相爭的時候,袁紹還曾借胡人對抗曹操。
但大魏建立以後,河北內地雖說仍有胡人往來,但基本都是前來朝貢,何曾像現在這般,劫掠無度?
眼前這些胡人從何而來,不言而喻。
“司!馬!懿!”
寨子主人咬著牙,從嘴裡擠出這麼三個字。
引胡入塞,試圖對抗漢軍,然漢軍未至,胡寇已經先行作亂,此與開門揖盜有何區彆?
ps:
虎女屁顛顛地蹭公司福利出國玩了十來天,回來第二天就開始喉嚨乾疼,接著發燒。
然後第三天孩子也開始發高燒,去醫院檢查,娘倆都是病毒感染。
照顧娘倆雖累,但想著還好自己沒事。
誰知道虎女才退燒,我的喉嚨就開始不對勁,然後緊接著發燒。
第二天就是喉嚨疼,肌肉疼,關節疼,骨頭疼,骨頭縫都在疼……
這種感覺太他媽的熟悉了!
醫院也查不出是什麼病毒,我心知肚明,這是虎女從國外帶回來的新毒株,除非精查,否則能查出來才怪。
折騰了十來天,全家快好了,誰知道孩子開始間歇性地發低燒。
我知道壞事了,抱著孩子就往醫院跑,醫生聽了孩子的心肺,認為沒什麼大事,但我強烈要求拍片子。
片子出來後,果然如所料,得了肺炎,而且還挺嚴重,趕緊安排住院。
孩子住了一周的院,前兩天才出院。
這才有時間更新。
全家現在還在咳嗽。
有孩子的,千萬要注意啊,反複低燒不退的,能拍片子的,一定要拍片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