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貴在素箋上寫寫畫畫,忖道。
門第、名望、才華、時機等等,都是可能影響在大唐科舉中舉的關鍵。門第他沒有,隻是個掛靠在武威城青山觀的道士,但有祠部牒,算是一個正經道士,科考沒問題。
如今,他差的隻有名望。
“聽說明日乃是殷相的五十大壽,你我回房,早點寫好給殷相的祝壽詩,若是得蒙殷相看重,此次科舉就有望了。”
屋外,走廊上,傳來兩個士子的竊竊私語。
聲音壓得極低,唯恐彆人聽見。
鳴鳳客棧,位於興仁坊,主要招待的就是每年應考的士子。所以客棧的名字,也起名為鳴鳳,寓意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同時,鳴鳳亦是有“賢者”的雅意。
“殷相?”
“應該就是殷嶠殷開山了。”
白貴聞言,細思道。
殷嶠,字開山,是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在曆史上,殷嶠是在武德五年,討伐劉黑闥的路途中病死。但在西遊世界中,殷嶠並未病死,反倒現在官居吏部尚書,為吏部天官。並且加平章事,是大唐的宰相。
若是按照西遊曆史,在貞觀十三年,唐僧生父陳光蕊應試中舉,禦筆親賜狀元。陳光蕊在遊街的時候,被當朝宰相殷開山之女殷溫嬌拋中繡球,二人結為夫妻。
次日一早。
鳴鳳客棧暫居的士子,魚貫而出,齊刷刷的前往殷府,投上拜帖和祝壽詞,以期殷開山能賞識他們的才華,邀他們入府赴宴。
殷府外院,兩三百名士子焦急等待。
雖說這些士子有求於人,但殷府也不曾苛遇,而是在外院另設流水宴,請這些士子大快朵頤。
當然,流水宴的菜品比內院的無疑要差了不止一個等次。
白貴也落座在了殷府外院流水筵席之中。
“請聞喜裴氏裴淩入內院上座。”
門子走出隔著兩重院落的月門,對著在場的士子,高聲唱名道。
聞喜裴氏,乃是當世的世家大族。聞喜,即聞喜縣,是聞喜裴氏的郡望。
眾士子見此,剛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下來。
一個華服少年出列,對門子拱了拱手,就徑直入了內院。
俄頃。
又有一門子出來,喊道“請範陽盧氏盧偭入內院上座。”
範陽盧氏,五姓七望之一。
不少士子麵色淒惶,搖頭歎氣。
雖說這些世代簪纓的子弟普遍比他們的才學要高上一籌,但寒門之中,亦不缺少芳草。現在一連兩次,都是高門子弟。讓他們心中,也不禁揣測萬分,是不是這位殷相亦是隻重門第,而輕才學之人。
但下一刻,門子的喊聲,讓他們麵色一緩。
“請清河馬周入內院上座。”
清河,即清河縣。清河縣是清河崔氏的郡望,並不是姓馬的郡望。所以這清河馬周,清河隻是一個戶籍地,而非郡望。
清河馬周,意味著便是寒門出身。
繼而,一素服儒生走出席位,麵色清瘦,對門子一拜之後,入了內院。
門子一連叫了十幾聲。
有貴胄,亦有寒門。
但貴胄多,寒門少,僅有三四人。
到了第十七次的時候,終於念道了白貴。
“請武威白貴入內院,上座。”
門子喊道。
刹那間,眾士子不免交頭接耳的小聲談論了起來。
貴胄子弟優秀,那是常事。所以念到範氏子、崔氏子等等的時候,他們雖有討論,但也僅局限於羨慕一下這些人的身世。可到了寒門子弟這裡,這就意味著寒門子弟是真正靠著真才實學躋身入內的,自然討論的聲音更大一些,討論的內容更多一些。
“武威白貴?涼州人?沒聽過這人的名聲。”
“馬周好歹字寫的不錯,在長安小有名氣,經常幫達官貴人代寫書信……”
幾人議論道。
白貴不理不睬,照著前麵幾人的樣子,施了一禮,即入了內院。
這固然是他在寒門士子中揚名的好機會。但可惜,什麼叫揚名。揚名不是在寒門弟子中揚名,而是在達官貴人中揚名。寒門士子中有名氣,那不叫真正的揚名。
內院,達官貴人滿座。
紫袍、緋袍、綠袍,皆是顯貴朝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