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漢聽著膝蓋一軟,好懸沒直接跪在地上。
這一切看在皇帝眼裡,康熙就等著要看馬爾漢出醜。
可是馬爾漢居然很快就站定了,並且淡然的開口道:“臣遵旨。”仿佛皇上所說的話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這會兒康熙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自己把能說的都說了,人也逼到了這個份上,可馬爾漢依然不肯露怯,這讓帝王覺得有些氣不順。“愛卿都不想問問為何嗎?”皇帝忍不住問道。
“微臣不敢。”馬爾漢拱手為禮,“自古君叫臣死,臣不死為不忠。皇上聖名之下,臣自是無有生死之憂。生死都是皇上說了算的,既然無關生死,那也就無需多問了。”皇帝的一句追問,讓原本已經快要潰敗的馬爾漢在一夕之間窺得了生機,為了進一步試探,馬爾漢硬撐著自己最後的一點心力道。
康熙掃興的擺了擺手,示意馬爾漢不必如此,“來人,賜座,賜茶。”嫌惡的吩咐馬爾漢坐下。
隻有上茶的小太監才清楚的注意到,這位朝廷副一品的大員落座的時候,小腿一直是抖的。
“其實今天召愛卿來,是有一件事情要說。可是此事對愛卿也許是好事,但對於朕來說,可不算是什麼好事兒。”康熙已經沒了和馬爾漢繼續折騰下去的心思,但畢竟富察氏之舉也牽連了自己的兒子,他這個做阿瑪的多少有些覺得臉上無光。
馬爾漢剛剛鬆懈了心情,又一聽皇帝這話,頓時就是一頭霧水,可又不好不答話,隻能勉強應對:“皇上,為人臣者,食君之祿,自當為君分憂。斷沒有讓皇上為難的道理。”
康熙歎了口氣,總算是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大致和馬爾漢講了出來。“愛卿啊,這個事就是這麼個事兒了。說來倒是朕讓令嬡受驚了。”
馬爾漢心裡微微一歎,這知道了是怎麼回事兒,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呢。本該隱晦的皇家秘聞,被自己這樣知道,日後但凡有個風吹草動,隻怕自己都逃不掉有偷傳之嫌。
康熙顯然沒顧慮這一層,在皇帝的眼裡,已經是自己兒媳的兆佳氏受了這麼一次“驚嚇”,能順理成章的成為十三阿哥的嫡福晉,能讓自己兒子不再彆扭就行。至於日後的風傳,他倒要看看誰敢?
“愛卿,此事你怎麼看?”康熙見馬爾漢不做聲,少不得又要逼一逼他。
馬爾漢當即離座,鄭重其事的說道:“臣對此事不敢有絲毫怨懟。一切全憑皇上做主。”
皇帝坐在禦書案前冷哼一聲,愈發覺得無趣起來,乾脆有些無賴的指了馬爾漢道:“朕今天就是要問一問你的意思,畢竟那是你的女兒,朕和你都是做阿瑪的人。用百姓常說的話,朕和你也是兒女親家。你……”
“臣,不敢。”沒等皇帝把話說完,馬爾漢就口稱不敢先跪了下去。
“為你自己的女兒爭取點應得的補償,有什麼不敢的?”康熙輕拍了一下書案,“你有什麼隻管說出來,朕恕你無罪便是。”
“臣,及小女,一切都全憑皇上做主。”馬爾漢依舊跪的端正,頭也不抬的說。話雖如此,但馬爾漢嘴角已經露出了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
為官多年,馬爾漢對康熙不敢說是了解,但多少還是能摸著些脈絡的,所以從皇帝開始,他就已經回過神來,敢情這是皇帝覺得理虧,要來找自己講和的。但自己斷然不能給皇帝難堪,帝王肯放低姿態體恤臣下那是恩典,自己要是順杆爬了去要什麼,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所以馬爾漢打定了主意不開口,反正皇帝都是要補償的,何必還要自己去求呢。
康熙看著馬爾漢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就知道自己這次又沒算計過這隻老狐狸去。負氣之下,索性把事情一股腦的說了個明白,好早點打發這礙眼的老貨走人。
“回去告訴你夫人,嫁妝的事情等禮部的單子吧,依著貝勒福晉大婚的章程恐怕還有好些要添補的。要是有什麼短缺的,就讓找德妃去要,朕自然會關照到的。”康熙說的沒精打采,“要是你沒什麼意見了,就跪安吧。旨意明早會發出去。”
已經便宜占儘,此時最該順勢的馬爾漢卻一反常態的站著沒動,而是清晰的說道:“臣,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