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雞儆“q”在前,水球兄弟被顯金推回老家,在當今就業形勢下——一般來說,夥計屬於事業編,簽了契書就得跟著東家乾一輩子,東家不倒台,夥計始終在;東家不破產,夥計不會散。
朝三暮四的夥計就像花了簡曆的求職者,會被下一家hr高度質疑是否品行存疑。
故而,為了保工作,剩下兩個球,對於董管事提出的“集訓”,雖然心裡罵娘,嘴上隻能點讚,等一轉身,兩個球,臉瞬間耷拉下來了。
石球長了顆石頭心,有點沒頭腦,“雞、尋?是啥?”
兩球站在前麵,顯金與董管事走在身後,聽石球發問。
木球不高興,“我咋知道,可能是捉雞的吧?用捉雞鍛煉咱們手勁?”非常不高興地甩甩腦袋,“訓就得了,再累還能有咱上工累?”
石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親昵地靠過去,“你可真聰明,新東家來,我跟著你混。”
木球慌忙推開莫名其妙靠近的肩膀,“彆挨著我!”
顯金和董管事對視一眼。
這不就是沒頭腦和不高興嗎
想到要集訓這兩玩意兒,顯金頭都大了,更何況手上事情忒多了!
所有的路,都有人走。
這段曆史,為啥顯金這麼熟悉?
因為不要臉的恒記,把這個故事刻成牌匾,撒了金箔,高懸店肆最寬處,就差編首歌,要求員工每天在門口跳操了。
顯金對這個安排很滿意,終於騰出手來乾彆的事——比如給大家找集體宿舍,在西城大道以一年五十八兩的價格租下了距離菜市口很近的三進小跨院;再比如東奔西跑好幾個地方,看看宣城如今紙業的發展方向;又熬了幾個大夜,做了二十幾頁的企劃書,但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又把企劃書撕了個乾淨。
人家張家老東家,對陳記的印象非常好,很讚賞,“.陳家夥計不錯,昨天跟我說,一天四個時辰不夠乾,她預備早上多乾半個時辰,晚上再多乾半個時辰,我私以為這個作息值得推廣、值得學習。”
董管事再次點頭。
一眨眼至近中秋,仲夏的宣城潮熱濕潤,四方歸水的宅院天井處漂浮著大朵大朵雪白的雲朵,壘瓦吊橋的古徽州叫人忍不住夾著嗓子說話,以免驚擾靜入山林的煙雨。
宣城的紙業發展得非常成熟。
尚老板跟來宣城,在績溪作坊旁邊選了址,他負責殿後,顯金當前鋒,幫忙疏通關係;
另有,周二狗傷勢很重,一連燒了好幾天,小腿的傷口嚴峻,紅彤彤的,每日都需要大夫前來換藥清理。
divcass=”ntentadv”顯金先調撥同為男子的鄭老二貼身照顧,在看到鄭老二企圖用剛燒開的熱水給周二狗擦傷口時,顯金如天神降臨,及時出手將周二狗挽救於危難,又預備將周二狗全權委托給了張媽媽,奈何張媽媽手上有績溪作坊十來個人的衣食要管,確實忙碌,便又二次承包給了整個團隊裡比較閒散的鎖兒。
顯金側眸,越過四方由糊了油的淨皮紙包好的窗欞,看東北方的敬亭山上飄過烏壓壓的連片黑雲,便站起身來,活動了手腕,風輕雲淡道,“請了瞿老夫人一起去吧。”
又叮嚀鎖兒,“他是文盲,咱可不是,咱要以理.”顯金期待地看向鎖兒,等待她完形填空。
顯金埋頭寫東西,隔了一會兒放抬起頭來,“紙張放進庫房裡了?”
至少彆缺胳膊少腿地活著吧!
陸八蛋很想逃,但他插翅難逃:畢竟周二狗是他進入這個傳銷,哦不,這個有愛大家庭,率先武力鎮壓他的一環。
白記,擅長做熟宣,南直隸乃至應天府的官家寫小楷、畫工筆都首推白記;恒記,擅長做生宣,洇化作用好,在前朝遜帝時期甚至上貢過一刀長十二米的生宣,遜帝癡迷行草,作了一副在文人墨客中反響極好的《遊山春詞》,據說至今仍掛在當朝皇帝,也是遜帝庶出四弟的寢宮中。
顯金一一滿足。
顯金:.
比剛剛的無奈,多了一點。
日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陳老五。
“上午就帶我們站到城牆根下,貼著城牆站,我站得打擺子,瞿掌櫃說他一邊站,一邊眼前都出現流星了.”
陳家三姑娘,那位和縣丞退了親的陳左娘,嫁給了淮安府茶場的少東家張文博,左娘溫婉大方又得少東家十分喜愛,她們為了避禍,被送到淮安府暫避鋒芒。
但,在顯金得知恒記因親兄弟內鬥,導致做出十二米長生宣的老師傅失明後,不禁十分欣慰地感慨:果然每家每戶,都有屬於自己的陳老五啊。
“以力服人!”鎖兒雙拳緊握,斬釘截鐵。
木球反應過來,差點咬掉舌頭,“也不是所有娘們兒都心狠,您可以當個慈祥的娘們兒呀!”
就挺不要臉的。
鐘大娘!
不不,鐘小卷!
我是特種-兵之荒野求生?
木球覺得命不久矣,“您管管她吧!一個娘們,心太狠了!”
畢竟她也是隻能乾就乾,不能乾就躺著的傻騾子。
但其他事,仍需顯金親曆親為——
既然雙向製衡失效,顯金隻好三權分立,把正躲著陳五老爺的陸八蛋揪過來搞三足鼎立,“.陸賬房負責狗爺的衣食住行,鎖兒你負責監督陸賬房好好乾事,狗爺負責好好養病——等三十天後,我要見到一個情緒穩定的鎖兒,一個和狗爺好好相處的賬房,還有”
集訓的事,交給鐘大娘,算是瞌睡遇到枕頭。
事實證明,鐘大娘確實很適合集訓教官這個崗位——第三天,不高興木球找到顯金,哭著道,“.能不能放我回去做工?我好好做紙,我再也不睡晌午覺了,我一個月做三十刀,不不,做五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