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金輕輕伸手摸了摸眼前那朵蘭花,指尖溫潤又似縈繞清香,輕轉頭同鎖兒道,“你要提醒我每天澆水哦。”
三間鋪子明明都姓陳,偏偏還單打獨鬥,形不成合力,在市場差的時期,其餘兩間全靠桑皮紙作坊供血才能活下去。
顯金再笑道,苦口婆心地安撫,“您潛心打理這店子這麼多年,一腔心血儘數傾注——您放心,我縱有些小心思,也隻會做一些小改動。”
七七七很激動地狠拍周二狗左腿,“啊啊啊——啊啊啊——誰送的!誰送的!誰送的!”
“二則,店子的裝潢,也要改掉;”
這種開店模式,就是瘸子模式。
陳記起業大幾十年,先在涇縣苟著賺小錢,瞿老夫人背水一戰,把陳記帶出涇縣,帶到宣城府開了分店、賺了銀子,可這三間鋪子屬於各管各的,業務有重複也有互補,原料來源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顯金將細紗布輕輕掀開,裡麵一盆煢煢孑立、黃蕊白瓣的君子蘭。
如同唱山歌,最後三個字,甚至破了音。
顯金笑了笑,沒答話。
腿長的那條走千萬裡路,腿短的那條騰空享福,非常不均衡,日子久了不就成當初的局麵嗎?——績溪作坊拖後腿,燈宣作坊庸庸碌碌,桑皮紙作坊負重前行。
這盆花,應該被人很好地照料著,每一片狹長卷曲的葉子都光潔得如同上蠟,三四朵蘭花在草葉中錯綜複雜地盛開,如林中雪、空中雲。
顯金贏了。
陳箋方將手中的提籃輕輕放下,靜靜地轉身離開。
桑皮紙作坊連同趙管事一起的十一個夥計,儘數打包暫落績溪作坊。
趙管事愣愣地接過筆,“唰唰唰”簽上自己名字,簽完之後方問,“做哪些小改動呀?”
生意先做的是貨,再做的是人,最後做的是資源。
鎖兒笑眯眯應了個是。
鐘大娘在顯金耳邊笑出豬叫。
顯金從懷裡掏了張契書推到趙管事跟前,“您看看,和董管事、三順師傅一模一樣的契書——三道杠,每月休八日,靈活上工製,兒孫免費進官學,若考取秀才,舉人師父每月上門教改文章,年終拿紅利,人食五穀,若有小病小恙,醫藥診療費用店子出八成,您自己出兩成。”
divcass=”ntentadv”鐘大娘站在顯金身後,看著這份契書,很想流口水。
醬肘子七七七小跑步前進,雙手拎起,拿起來給顯金看。
唱腔淒厲,唱出了瘸子的絕望。
周二狗甚至隔山應和,“啊啊啊——啊啊啊——你怎麼——又拍我——左腿——啊!”
十八個新崽兒被鐘大娘帶著回涇縣開展憶苦思甜教育:十八個崽兒裡麵多是恒記與白記出來的學徒,防人之心不可無,顯金要以刻絲夾畫宣紙一鳴驚人,自然就要把一切泄密的風險扼殺在搖籃中。
趙德正心服口服地將桑皮紙作坊裡外鑰匙、賬本、庫房清單、原料采買莊戶名號、銀號存單全都裝在一個大大的木匣子裡遞給顯金,“.說話算話,願賭服輸,你在此處必能好好壯大,我也老了,正好就此機會衣錦還鄉,帶著老妻過幾年舒坦日子。”
三間鋪子,明明可以把所有紙業一網打儘,所有用紙的階層全部覆蓋,以陳家一己之力實現宣城府的宣紙壟斷,也並非美夢。
這些打算,顯金自然不會同李三順細說,就讓老頭兒好好抽兩口水煙吧。
她隻讓李師傅帶著周二狗、趙管事帶著鄭大在績溪作坊加班加點地做刻絲夾畫宣紙,兩個班組占據四個水槽齊頭並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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