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齊!
那人勒住韁繩,翻身下馬,急奔至三人跟前,突然單膝下跪,拱手惶恐道:“殿下受驚了!屬下救駕來遲,罪該萬死,請殿下重重責罰。”說著,以頭觸地。
蕭鳴龍忙上前將他扶起,微笑道:“顧將軍不必自責。今晚是我微服出遊,與將軍無關。”
“神靈庇佑,殿下無恙,不然罪臣百死莫贖!請殿下放心,屬下定將今晚的事查個水落石出。”那將軍激動地說道,跟著將手一揚,厲聲道:
“你們都還愣著乾什麼,趕快四下搜搜,看還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
“不用了。”蕭鳴龍突然開口,沉吟著一字一句道,“顧將軍,今晚之事不必查,也不要對外張揚。若是走漏了半點風聲,我拿你是問!”
“嗯?啊!……這般天大的事不用追查?”
見他一臉疑惑,蕭狄跟著沉聲道“顧將軍,殿下今晚是私自出遊,與宮規不合,若是傳揚出去,正好給了那些彆有用心之徒攻訐太子殿下的口實;再說,刺客早已消遁無形,就憑這一把普通鋼刀,在這偌大的洛城,從何查起?”
“是,屬下明白,謹遵太子鈞令!”顧將軍說完便退至一側。
龍少陽心下一動,臉上的疑惑,終於變成大吃一驚,愕然道“龍弟,你是……你是……”
蕭鳴龍哈哈一笑,點頭道“龍大哥,若是你早知我是當今太子,隻怕你我便沒有這金蘭之誼啦。”
龍少陽故意惶恐道“太子殿下金枝玉葉,龍某一介草民,冒犯金體,罪該萬死。”說著便跪下行禮。
蕭鳴龍連忙伸手扶起,笑著道“不知者不罪,何況是我有意隱瞞在前,大哥文武全才,小弟愛慕不已!嗯……這麼著吧,今後私下你我仍以兄弟相稱,這樣便可公私兩全。”
龍少陽忙道“太子殿下,萬萬不可,殿下天潢貴胄,小人何敢僭越。”
蕭鳴龍道“大哥,我敬你文才武略,你我又一見如故,何必這般推辭?”
蕭狄也插言道“龍兄弟,太子殿下一片赤誠,你又是非常之人,何必拘泥於這些繁文俗套?”
龍少陽張嘴欲言,卻沒有說出話,當下便不再推辭。
蕭狄又道“龍兄弟,你剛才言道,自己是海州人氏,不知到洛城所為何事?”
龍少陽道“蕭大哥,實不相瞞,小弟久聞洛城上元佳節繁花似錦,仰慕得很,這次隻身出遊,特來一觀。”
蕭狄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不知龍兄弟現今客居何處?”
“東城歸來客棧。”龍少陽答道。
蕭狄略一沉吟,轉身看向蕭鳴龍,見到對方肯定眼神後,說道“龍兄弟,洛城你初來乍到,人地生疏,不如到我府上暫住,一來方便殿下與你交流,二來也好有個照應。不知你覺得怎樣?”
龍少陽微微躬身行禮,道“兄台盛情,卻之不恭。如此便叨擾蕭大哥了。”
蕭氏兄弟見他答應寄居蕭府,心下甚喜。
蕭狄指著身邊兵士道“你們二人去東城歸來客棧,將龍公子行禮取來送到我府上;你們二人現在送我和蕭公子回府;其餘人等由顧將軍統領,護送太子殿下回東宮!”
龍少陽道“有勞各位軍爺!在下隻身一人,身無長物,隨身一個舊包袱,放在房中。”
“是,詹事大人!”兵士齊聲答道。
當下,龍少陽、蕭鳴龍二人又聊了幾句,這才依依話彆。
時至亥時,遊人漸漸散去。
龍少陽,蕭狄一行人沿著大道逶迤而行,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眾人便來到一座高大府邸前,黑壓壓一片甚是壯觀。一左一右兩盞“蕭”字燈籠高高懸掛,照著匾額上的“蕭府”二字,十分醒目。
龍少陽心中一動,隻覺一股苦澀湧向喉間。正怔忡間,一個老仆迎上前來,高聲叫道“大少爺回來啦,快去通報少夫人!”說著忙上去請安行禮。
“程伯,派人帶這兩位兵士兄弟去賬房,每人支十兩銀子;再安排人去將竺舍的鋪陳、熱水等一應用物準備停當,然後來正廳,我還有事吩咐。”蕭狄吩咐道。
“是,大少爺。”
“謝蕭大人!”
蕭狄道了聲“請”,早有一個下人手持燈籠在前麵引導,龍少陽便跟著蕭狄進了二門,穿過天井,進入正廳。
正廳內燭火高燒,寬敞明亮,處處井然有序一塵不染。
蕭狄手一讓,微微一笑,說道“龍兄弟請坐,既然住在敝府,就把這當成自己家一樣,不必拘束。”
“多謝蕭大哥厚愛。”龍少陽欠身笑了笑,俯身落座。
說話之間,早有侍女奉上茶來,釉光瑩潤,潔淨素雅的青瓷杯中,茶葉色澤嫩綠,光滑挺直,香氣清醇,正是名茶龍井。
“這是東吳國進貢的龍井,品茶講究“三點”,新茶、甘泉、潔器為一,天氣佳好為二,氣味相投的賓客為三,今晚三點俱全,實是人生一大幸事。龍兄弟,請用茶!”蕭狄說著,端起茶杯先啜了一口。
“想不到蕭大哥對茶藝一道,也頗有造詣,往後寄居貴府,近水樓台,少陽想要請教可就方便多了。”龍少陽說罷,也跟著舉杯飲茶。
蕭狄一轉臉,見那老仆程伯已在門外廊下侍候,便知適才吩咐的事畢。旁邊還站著一個丫頭,卻是夫人的貼身侍女,便問道“玉兒,這麼晚了,夫人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