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齊!
原來韋貴妃適才在那黑衣人一番佯攻之下,失聲尖叫起來,睜開雙眼,卻見那黑衣人竟放下右手,全無傷害之意,接著便聽一乾巡防侍衛正朝這邊奔來。
一驚之下,她旋即明白中了那黑衣人的圈套——那黑衣人不過是借自己之口發出叫喊,故意要將巡防侍衛們引來。武駿為了不被抓個現形,勢必急於逃離寢宮,不再與他纏鬥,如此一來,那黑衣人便有了逃走的機會。
眼見一乾巡防侍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那黑衣人趁機抬腳也要逃走,韋貴妃隻覺一顆心怦怦直跳,似乎要跳到胸腔之外。
突然間她心念一轉“眼前這黑衣人,表哥是擒他不住了,且讓他逃吧,會不會被抓到就看他自己的能耐和造化了。當下更要緊的是護住表哥不被發現,隻要沒被抓個現形,即便日後有人告到陛下那裡,本宮也自會辯解,他們口空無憑,能奈我何!”
盤算已定,當即衝殿外大聲呼叫,跟著跑到殿口,一邊給武駿使了眼色。她心知若無自己的恩準,這些侍衛誰也不敢擅闖寢宮,是以以手扶門,站在殿口。
果然那些巡防侍衛們奔至殿前,便止步不前,接著便順著自己所指方向追了上去,武駿登時趁著這個機會離開了寢宮。
當武駿的身影終於消失在夜色之中,宮女們的身影越來越清晰,韋貴妃深舒了一口氣,嘴角淺淺一笑,心知這一番危機終於被化解無形,今晚可以高枕而臥了。
韋貴妃此刻的危機已然化解,有人的危機卻在延續——龍少陽自流香宮躍出,向南竄去。
按之前的謀劃,得手後出流香宮徑直北行,不遠處便是大齊皇家園林——九洲園所在,其間樹木高聳,亭台林立,便於遮掩身形。穿園而過,西北角便是安福苑,曆來是安置廢黜妃子、犯事宮女的地方。這一帶平素人煙稀少,滿是狐貓出沒,宮廷巡防最是鬆散,由此出宮是最穩妥的路徑。出了宮城,外麵一帶自是已安排人手接應。
龍少陽方才在流香宮被武駿纏住,無奈之下佯攻韋貴妃,逼得她高聲喊叫,脫身之餘卻引得一乾侍衛們聞聲趕來。情勢危急關頭,他靈機一動,改而向南逃去,盤算著先引得侍衛們跟著追來,再伺機折而向北,沿原定路線逃出宮去。
其時一鉤殘月,斜掛天際,龍少陽伏低身子,在花木亭台的遮掩下悄然而行。
來到一棵大樹後,他探出頭,向後望去,月色朦朧中隻見宮城之中遠近高低、大小不一的燈火閃閃爍爍,四處流動,巡防侍衛有的手持火把,有的手拎宮燈,正在往來穿梭,遍地搜尋,兵器聲、腳步聲、說話聲,混成一片。
瞧這陣勢,他不禁暗暗叫苦,侍衛們竟是一群群而來。倘若他們分散開來,縱然遇到一兩個,各個擊破,也易於對付。如這般成群結隊,行藏若是敗露,一時脫身不了,後果便不堪設想。
心中想著,腳下卻又不能原地待束,隻得矮著身子,穿廊越院,悄然前行。
又行了片刻,龍少陽也不知到了哪裡,隻見月光下右首有一高物影影綽綽,卻是一片靜寂。回頭望去,卻見燈火閃爍不定,人聲越來越近。
他略一沉吟,縱身躍起,落入右首的那一高物中,腳一落地,赫然發現自己身處一座院落之中——方才那高物是這院落的圍牆。
仔細瞧去,見正中依稀是座宮殿,飛簷鬥拱,高大聳然,隻是漆黑一片。走得近前,卻見廊柱斑駁,殿門半懸,窗欞破落,殿內桌椅板凳或倒或立,桌上地下,滿是塵土——原來是一座廢棄已久的宮殿。
龍少陽心中好奇,當下躡手躡腳,四處打量,反倒像是將身處險境一事忘諸腦後一般。正自疑惑,忽聽得遠處一陣人聲嘈雜,正朝這邊走來。
情急之下,他見右首廂房處一塊帷幕自上垂至地麵,破爛不堪,卻也是半遮半掩,當即竄上前去,躲在了那破帷幕之後,盤算著能否僥幸瞞混過去。
外麵人聲漸近。隻聽一個侍衛道“方才明明瞧見一個黑影朝這邊逃來,怎麼忽然沒了蹤跡?”
又聽一個侍衛道“我也瞧見那賊人好像往這邊跑了。料他也不會遁地之術,弟兄們,咱們聚在一處,就地搜尋。侯爺方才吩咐了,萬不可貪功落了單兒,給那賊人以可乘之機。隻要抓住了他,咱們人人有賞!”
眾人齊聲應和。
龍少陽聽得真切,心中一凜“看來武駿已經從流香宮逃了,換了戎裝。這人不但身手敏捷,更是工於心計。侍衛們成群結隊便不易被各個擊破,隻是如此大費周章,萬一自己被抓,難道他不怕我將他與韋貴妃幽會之事抖落出來?”
隨即轉念“常言道,捉賊捉贓,捉奸捉雙。幽會私通一事,我空口無憑,反而會被視作臨死之前的惡意攀咬,何況自己到時還能不能說話尚且不知呢。”想到此節,一股寒意自脊背直上頭頂。
正盤算間,院外腳步聲響起。
隻聽一個侍衛道“頭兒,前麵有座破舊宮殿,黑燈瞎火的,瞧著怪嚇人的!”另一人接口道“瞧你這點出息,拿火把來,大夥兒一塊進去瞧瞧。”接著便聽有數人走進院內。
龍少陽躲在帷幕後,透過破爛的窗戶向外瞧去,隻見院內幾隻火把四處晃動,七八個侍衛手持兵器,在院中花木裡、荒草間亂搜一通。
“都給我搜仔細了,你們幾個先搜院內。走,你們幾個跟我去殿裡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