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淩上前了幾步,查探了一下昏倒在地麵上的修士的情況。
最嚴重的不過是失血過多,對於凝神境的修士來說也算不上什麼大礙。
常淩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整個人貼在牆壁上一下子滑落,實實地坐在了地上。
她渾身上下每一處都酸軟的很,剛才自己的神魂在識海之中前進的每一步似乎都耗儘了畢生的力氣,在劇烈的緊張和恐懼作用之下,她疲憊的很。
死亡大概是一件平日裡會以輕鬆口吻隨意談起,真正麵對的時候又拚命想逃離的事情。
也許活著,麵對的是苦澀的世間,會有痛苦和悲傷,可是總有些時候,是真情實感的放聲大笑,那一瞬間的歡快與幸福,是值得在漫漫黑暗中奮力前行的。
人不會單純的為了活著而活著,是因為那樣的美好,真真獨一無二的無可替代。
常淩平複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將那些個修士逐一的拍醒。
“這,我這是怎麼了?我記得我可是將那符籙完整地繪製出來了。”最後醒來的、失血最多的修士喃喃道。
其餘人也跟著搖搖頭。
不知道是誰開口道:“最先醒來的人是誰呢?”
“我記得我醒來的時候蘇道友就醒著了。”
“常淩道友將我搖醒的。”
相互對了一番口徑之後,這些人抬眼緊緊地盯著常淩。
最開始醒來的甚至可能從來沒有失去過意識的常淩,是最有可能獲得那名妙法境修士的傳承和饋贈的。
尤其這人,在他們爭相著上前努力繪製符籙的時候,還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其實指不定是在心裡盤算著什麼吧。
雖說機緣這種事情,運氣成分要站很大一部分,可是他們,明明很快就可以得到了啊。
最怕的不是從來沒有機會,而是‘本可以這樣’。
到了這地方,雖說道理他們都懂,可誰不會在心裡隱隱的認為,那機緣一定是屬於自己的呢。
常淩愣神了一會兒,開口解釋道:“並沒有什麼傳承的,你們繪製那符籙其實是釋放出了被鎮壓在這兒的一名魔修,他剛剛出來又遇到了些意外,直接就湮滅了。”
眾人的目光之中自然是充滿著不相信。
退一萬步講,即使真的是釋放出來了魔頭,那他們怎麼還會活著呢?
尤其是對剛剛脫困而出的魔頭來說,修士的血肉應當是很不錯的養料吧。
常淩怕是真的收獲了什麼好處,這才沉思了一會兒編個理由來搪塞他們吧!
雖然他們偶爾也會懷疑一下,這樣就獲得傳承是不是太順利了點,可是,他們也就隻能用這樣的態度來麻痹自己。
他們本來離那登天之梯那樣的近。
常淩一時間也是有苦難言,他們判定不是魔頭的理由是他們毫發無損的站在那兒,可是應對魔頭,全是靠著她啊。
若不是業障對於魔修邪修來說完全不可以抵禦,現在他們哪裡還會有麵對麵心平氣和對話的機會啊。
雖說心裡有著隱隱的猜測,但是本持著良好的教養和一定的驕矜,這些個修士也沒想著動手。
他們畢竟也是先前因著那些個壁畫受了不輕的傷,想要平安離開墓葬,也是少不了常淩這個體修的幫助,現在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
實在不行,他們完全可以回去之後稟告給門派家族,想必任何一個勢力都不會放任一個妙法境修士的傳承流落在外。
經過先前這麼一遭,眾人的狀態已經不能支撐他們繼續在這墓葬之中探索了,他們服下了些丹藥之後,就想著怎樣儘快的離開這墓葬。
有不少人已經從師門同伴或者家族同胞中拿到了墓葬的部分地圖,可是沒有任何一張曾經記載了這個‘地下室’,他們應當是第一批到達這裡的人。
一想到這,他們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傳承的事情。
已經默默縮在隊伍後麵的常淩,又是接受到了好幾道白眼。
自從那些詭異的壁畫消散之後,這室內已經並沒有任何的異樣,往前走了沒多久,眾人麵前出現了一扇厚重的石門。
他們的目光又是放到了常淩的身上。
雖說他們也各有手段能開啟這扇沉重的門,可是這種事情交給體修,也是不做白不做。
常淩也沒多說什麼,上前幾步,用力地推著這扇門。
這扇門不負眾望的,格外沉重。
常淩蒼白的臉上都染上了幾分薄紅,這扇門才伴隨著刺耳的咯吱聲緩緩地移動著。
勉強推到能容使一人走過的時候,那些個修士一個接一個地走了進去,看都沒看常淩一眼。
常淩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氣。
雖說設身處地想想,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她也同樣的問心無愧,十幾歲的少年人,心裡還是有幾分血氣的。
她又不是聖人,被這般誤解,她的麵色也難看的緊。
最為緊要的還在後頭,萬一這些人出去之後大肆宣揚此事,再稟報了門派家族,那她的身份恐怕也瞞不住了。
常淩深呼一口氣,強行將思緒拉了回來,現在想這麼多並沒有易於讓她從這裡離開。
這墓葬之後的路,想必也是危險重重。
石門背後,同樣是一個空曠的屋室。
任何地方都平平無奇,常淩並不知曉墓葬的規製和結構,但是想必這些屋室的排布也是在呼應著某個未知的陣法。
常淩在心底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測。
也許這墓葬並不是那位妙法境修士傳承功法,招收弟子繼承他衣缽的地方,或許僅僅隻是為了鎮壓刹血而已。
幾千年過去,刹血終於虛弱到了極致,剛剛勉強掙脫出來,卻遇上了常淩。
經常作惡的人,總是會在某一天遭報應的。
刹血作為一名強悍的魔修,想必也是有著不少手下和勢力,在他被鎮壓之後,應當有不少人想要救他出去或者貪圖他身上的東西,那麼這墓葬裡的陣法,是針對於那些魔修的,自然是不會留情的絕殺。
常淩的神色凝重得很。
其餘人倒是或多或少都有了幾分放鬆,前輩修士留下來的墓葬或是秘境,即使他們先前並沒有進入過,相關的消息還是聽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