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狠狠地瞪了常淩一眼:“你就是江華?”
話音剛落,他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流星錘,直直地朝著常淩砸過來。
凝神境下品的體修。
常淩單手輕飄飄的接住了這比她頭還要大幾分的錘子。
錘上的狼牙連她的皮膚都沒能夠劃破。
她毫不客氣地直直地將這錘子又朝著那大漢丟過去,那大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錘子砸向自己的胸膛,整個人瞬間倒飛出去。
他明明已經很用力地在躲閃了,可這錘子無論怎樣似乎都對準了他,一股寒意不斷地在他身上蔓延。
難不成,這小子那位在元華門清修的姐姐真的來給他做主了?
常淩這一擊並沒有使出全力,甚至她算好了這大漢的實力,僅僅使他倒在地上失去行動能力罷了。
她伸手,輕輕地揉了揉跟在她身後的小男孩的頭。
她的掌心中傳來幾分顫抖之意。
她收回手,直接邁步向著院內走去。
這院子裡有三間房,其中一間頗為低矮的、連屋頂都破破爛爛的房子裡住著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他的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姐姐,就是他!我們一路走來,遭到了妖獸的襲擊,父親和叔叔為了保護我們留下同妖獸搏鬥,讓他帶著我和爺爺逃命,等著他們脫身再同我們在這聚集地會和。”
“可是,可是我們卻沒能等到他們,我們江家原先在蕪城也算是二流家族,於是就分到了這麼個小院,他,他卻占據了屋舍不說,還搶奪了我和爺爺的包裹,我爺爺舊疾複發,現在還再……”
聽完這小男孩絮絮叨叨的一番話,常淩也是在心裡微微的歎了口氣。
她今日被這少年算計,心底已經是隱隱的不滿了。
可是他這般境遇,她也不能夠狠下心來再去苛責什麼。
淵祭劍從儲物法器中鑽出來,挑著那倒在地上的男子的衣領,將他直接扔出了小院。
然後院門轟的一聲闔上。
那少年有些希冀的看向門外,又是試探性的伸出手扯了扯常淩的衣角:“姐姐,不能夠永除後患的話,萬一他日後再造成什麼麻煩怎麼辦?可彆打攪到了姐姐。”
常淩嗤笑一聲,修士之間的鬥爭本就複雜,牽扯的事情也頗廣,今日能夠將那人趕出去,一是因為見麵他就毫不猶豫地朝著她出手,二是她現在確實需要間居所。
同少年這一番話的關係倒是不大。
他說那人虧待他與祖父,可是誰又知道先前在江家,那人是不是被苛責的一個。
將他趕出去,已經是常淩最大限度的‘出手’了。
常淩沒再多說什麼,走到一旁的屋子裡,查看著那名老者的情況。
他僅僅隻是名凡人,瞧著樣子應該也服用了些滋補的靈草,隻是凡人的年歲到了,呈一副燈儘油枯之像,常淩也沒什麼辦法。
她僅僅隻能稍微用靈力疏通一下他體內淤積的血,讓他減輕些疼痛罷了。
“你好好陪著他吧。”常淩對那身後的少年說。
少年的眼眶瞬間紅了。
留下來同妖獸對戰的父親叔伯,現在還沒有趕來聚集地,怕也是永遠也不會趕來了。
他的祖父,可是唯一一個還陪在他身邊的親人了,而很快,祖父也要離他而去了。
他整個人僵硬在那裡,強撐著朝著常淩行了一禮,低聲道謝。
房屋和物資被那人占據之後,他自然是不甘心的。
江家之所以能成為蕪城的二流家族,除了凝神境上品的家主和兩位同樣是凝神境的叔伯之外,還有個作為元華門內門弟子的江華,乃是他嫡親的姐姐。
至於這大漢,乃是前不久江家剛剛招進來的客卿長老,那時候他還會親切地喚他一聲‘強叔’。
那大漢自然是不將開脈境的他放在眼裡的,可能還存著幾分善念,也沒將他們二人殺掉,於是他趁其不備跑了出去,企盼能夠尋求到姐姐的幫助。
可是這聚集地這麼大,沒人會搭理一名弱小的開脈境修士的。
甚至元華門內門弟子的名號在這兒都微不足道的很。
三四天下來,他整個人衣衫淩亂,嘴唇乾裂,在他最絕望的時候,常淩出現了。
他知道自己對於一名前輩修士的算計,如果受到懲罰的話,他也會坦然接受的。
隻是他的爺爺躺在床上,需要服藥,即使隻使那老人再堅持一點點時間。
可是……
他瞧著被常淩丟在他麵前的,先前被大漢搶走的包袱,緊緊咬住了下唇,防止他哭出聲來。
“前輩,在下江嬰,謝過前輩。”他哽咽地說道。
在那魔族現身的時候,正巧是他十二歲生辰,他的父親還說已經準備好了東西,過幾天就帶他去凝神……
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
自小被萬千寵愛的小少爺,終於不得不直麵這世間的一切風雨。
常淩沒有再多說什麼,瞧著那少年給昏迷的老者喂了藥之後,走到院子裡,拿起放在一旁的長棍,一下一下用力地揮舞著。
常淩晃神間,似乎看到了同樣年幼的自己。
她現在也有些分不清,能夠在蒼嵐劍派上呆上那些年歲,對她來說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這少年天賦不錯,不過卻不大適合走體修的路,長棍沒揮舞幾下,他就已經汗流浹背。
那少年歇息的空當,對著常淩的房間問:“前輩,不知在下可否知道前輩的名號?日後也好報答一二。”
“常……”常淩硬生生地講這句話憋回去。
江嬰卻是已經很歡快的喚了聲‘常前輩’。
這位前輩還願意跟自己說話,也許沒那麼生氣了吧。
常淩沒解釋什麼,反正進入到這聚集地,除了那些有頭有臉的家族大人物,也沒多少人真的在令牌之上刻下真名。
甚至一定修為的修士在外行走,都是報法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