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娘的不就是……真人版吃雞嗎？
同時，對於梧桐洲的運轉邏輯，他大抵也有了一些……猜測。
首先，古仙一脈要的，自然是“香火”，由生靈的魂魄化作的“糧食”。
這些魂魄的經曆越豐富，執念越深，情緒越大，對於古仙一脈而言，便愈發美味。
所以所謂的“神”，大抵便是那掌控梧桐洲的神殿中人，
他們就像是圈養家畜一樣，先養個十萬年，然後開始宰殺。
在混亂的天罰紀元，在人吃人的可怕世道，最能出英雄，魔頭，梟雄……同樣也正是在這種殘酷的可怕時代，生靈的魂魄能夠在短時間內經曆足夠的“大悲大喜”，讓香火更加美味，更加豐富。
“那你說這村子是魔窟……又是何意？”餘琛繼續問道。
“大人，天罰紀元降臨已有三年，您認為在這種混亂和屠戮中，一個凡人村落……能獨善其身存在三年之久？”
女子冷笑一聲：“——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凡人村落，這是……誘餌，誘騙如那六個蠢貨一般的家夥彙聚而來，從而收集他們命星。”
餘琛聽罷，一排腦袋，恍然！
怪不得他方才一來，便見那些屍首殘骸之中，充斥天地之炁，沒一個是簡單的凡人。
女子便繼續道：“三年前，天罰紀元剛剛開啟，妾身同父母郎君一同逃難城池，路過這村莊，見其民風淳樸，便打算歇息一晚。
但進了村子，才發現這其中都是那……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一旦靠近他們的獵物，都將被殘忍殺死！
妾身親眼目的父母和郎君還有那些家丁，被一刀割斷喉嚨，鮮血汩汩流下，而那些所謂的村民，眼神戲謔，冷漠譏諷，就好像在看豬羊被宰殺那樣。
最後，輪到妾身了，但妾身命不該絕，一位來自上層天的大能從天而降，說妾身乃是爐鼎體質，將妾身強硬帶走，日夜采補——為了妾身的凡人之軀能堅持得更久，他讓妾身踏上修行之道，順便也能幫他戰鬥和廝殺。
那段時間，妾身生不如死，同樣也明白——妾身此生此世恐怕都無法彈出他的魔爪！
但天無絕人之路之路，不久以前，他在同某個仇人的鬥法當中，身負重傷，最後哪怕逃得一命，也奄奄一息，死在了回洞府的路上。
妾身安葬了他，帶走了他的所有功法，神通，資源……回到洞府，閉關修行。
但因為妾身乃是被粗暴地引上修行之道，痕跡受損，便隻能修行到這個程度了。”
頓了頓，女子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冰冷和仇恨起來：“——妾身修道有所小成，第一件要做的事自然是……”
“複仇。”餘琛接口道。
“不錯，妾身回到這第九重天，回到這座村子，將這些所有的惡魔，全部……殺死！就像他們當初殺死妾身的家人那般！”女子說著話，眼眸中露出快意的神色，好似絲毫不後悔那般。
餘琛沉默。
他沒想到，這背後竟有這般曲折。
這女子，也是個苦命人啊……
因為那該死的天災紀元，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結果被人救了，卻是無儘的采補和折磨。
萬幸的是，最後逃脫魔爪，至少報了血仇。
“你叫什麼名字？”餘琛問道。
“張嫻之。”女子答道。
“我憐憫你的淒慘。”餘琛開口道：“但我不後悔殺了你——對我先起殺心的，是你。”
自稱為張嫻之的女子點頭，“那不是大人的錯，那是是妾身的錯——是妾身誤以為，你是這座村莊的真正的主人，所以才在妾身屠了村莊後，來到此地。”
餘琛一愣：“真正的主人？”
“大人，這些……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雖然境界道行不高，但心狠手辣，殘忍惡毒。”
張嫻之指著那龐大的屍山，開口道：“——但三年了，從妾身第一次見到他們，到如今妾身親手殺死他們，他們卻沒有任何內亂，沒有任何自相殘殺，在這個人吃人的世道，您認為這是可能的麼？”
餘琛蹙眉。
按照張嫻之的說法，這天罰紀元就是純粹鼓勵所有生靈自相殘殺。在這種環境之下，老實人都可能變成惡魔，更不要說這村子裡的心狠手辣之輩了。
但他們卻能保持……相對穩定。
原因恐怕隻有一個……
“不可能。”餘琛回答道：“——除非，有更加龐大的存在，鎮壓和約束著他們不敢有任何異心。”
“不錯，便是那……真正的主人。”張嫻之開口道：“妾身當初在這村莊的魔窟中得救時，曾央求那采補妾身的大能，讓他為妾身報仇。
他便說了，這村莊乃是某個難纏的家夥的下轄，那個家夥不是這一重天的生靈，隻是在這第九重天創造了許多這樣的誘餌，幫他收集命星。
倘若隻是這村莊，他揮手可滅，但背後那難纏的家夥，他也不願招惹。
所以當大人出現時，妾身本能以為您便是這村莊的幕後黑手，痛下殺手——一開始您詢問命星為何，妾身還以為您在裝模作樣，但如今看來，您恐怕當真什麼都不知曉，所以啊……您不是他。”
說到這兒，張嫻之地臉上露出一抹遺憾。
她報仇，殺了整個村莊，卻沒有殺到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便身死道消了。
但下一刻，她好似突然想起來了什麼那樣，神色一驚，開口道，“大人！既然您不是他……那他……恐怕就要來了！快走！”
她本性不壞。
甚至在逃脫魔爪以後，也未曾屠戮無辜，隻殺如那六個彪形大漢一般的惡人。所以在明白自個兒誤會餘琛以後，心頭頗為愧疚。
如今突然反應過來。
既然餘琛不是這誘餌村莊背後的主人，那真正的幕後黑手知曉他的誘餌被滅以後，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你人還挺好。”餘琛看著她，有些好笑道：“——但恐怕，已經晚了。”
張嫻之一愣。
“有人來了。”
餘琛抬起頭，望向東方。
黑夜褪去，太陽自地平線上升起。
而同太陽一同升起來的，還有一道恐怖的身影，裹挾著無窮無儘的熊熊烈火，自火海中踏空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