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石頭可就沒那麼淡定了,跑兩步跑到餘琛麵前,噗通一聲跪下來,抱著餘琛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而與此同時,餘琛重歸人界,重歸天葬淵上,他的氣息也沒有刻意收斂,就好似黑暗波汪洋中的明燈一般,照亮了無數。
那一刻,似乎受到了某種召喚一般。
整個人界大地,亦或是陰曹地府,無數生靈抬起頭來!
目露驚喜之色,歡呼雀舞!
下一刻,一道道漣漪在天葬淵上的虛空裡蕩漾而開。
嗡——
伴隨著細微的嗡鳴聲,天葬淵上的虛空一次又一次被撕裂,一道道身影從那虛空裂縫中走出來!
文聖老頭兒,趙為先,楊羸,青浣,秀蘿……一位位故人和下屬第一時間踏破虛空而來,來到餘琛身前,欣喜又急切。
“陛下,歡迎回來。”
“老爺!好久不見!”
“老爺!老爺!您終於回來了!”
“……”
一聲聲呼喚,飽含真情,回蕩在天葬淵上。
最後,那一身黑紗的閻魔聖主虞幼魚,從黑暗的鬼門關裡走出來,蓮步輕移,渾身顫抖,眼眶都似已泛紅了去。
她沒有多餘的話,隻是走過來,一把抱住餘琛,像是害怕他一聲不響再消失幾十年那樣。
“啊,我回來了。”
好似回應一般,餘琛深吸一口氣,微微閉上了雙眼,感受這久違的天地,久違的風,久違的故人。
——這裡,才是他的家。
當晚,石頭興致勃勃,在灶做了一大桌子菜,一眾人繞桌而坐,觥籌交錯,一直到東方天際泛白,方才停歇。
酒足飯飽以後,餘琛帶著虞幼魚回了房,這久彆勝新婚,一番雲雨自然不可缺少,一直到翌日黃昏日落,方才停歇。
久不嘗雲雨的聖主姑娘,渾身泛紅,眼波如水,躺在餘琛懷裡,聽他講述這十幾年裡經曆的諸多艱險磨難。
時而紅唇微張戰栗,時而眉目驚奇連連,聽到危險處時,更是玉指緊攥,直到聽聞餘琛化險為夷,方才拍著顫抖的胸脯,鬆了口氣……
於是,在經曆了整整一天纏綿以後,聖主姑娘方才依依不舍,飄然而去。
——她畢竟還是閻魔聖地的聖主,耽擱不得太久。
不過據說是因為孟婆神職的關係,如今的虞幼魚已是道果圓滿之境,而在這幾十年裡,她更是將同為冥府司職的秀蘿收為了親傳弟子,等到秀蘿成長起來,她就能卸任聖主之位,然後天天和餘琛沒羞沒臊了……
送走了虞幼魚以後,餘琛也爬起身來,洗漱了一番以後,準備出門下山轉一轉。
上京的煙火氣,他也是許久未曾感受過了。
——雖然如今臻至化境,早已不需要飲食,但那紅塵煙火氣,卻格外讓人難忘。
可這剛一推開門,他的眉頭立時一皺。
石頭和李元清早已站在院子裡,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天穹之上。
察覺到餘琛,二人立刻轉過身來,李元清指著天穹之上道:“老爺,今天中午就這樣了,石頭說叫醒您,但我怕打擾到您,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
“老爺老爺!這是很大的事兒吧!”石頭也指著夜空之上,咋咋呼呼:“可是俺不明白,您不就是在睡覺嗎?為啥不能打擾您?”
餘琛抬起頭,沒理會他倆,隻是盯著那茫茫的夜空之上。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隻看此時此刻,那萬裡無雲的晴朗夜空,除了那滿天繁星和皎潔明月以外。
還多了一樣事物。
一棵樹。
一棵黃金一般璀璨明媚,閃爍著無比耀眼的金光一般的數。
它的枝杈無比繁盛,深深烙印進天穹的每一處裡,它的軀乾無比宏偉,橫亙在天穹與大地之間!
它的根須更是錯綜複雜,深深紮根進那廣袤無垠的大地當中。
金光流轉之間,就好似世間最葵寶的瑰寶一般美麗絕倫。
而如此異象,卻並未引起那上京城任何生靈的注意,無論是夜市上的販夫走卒,披掛提兵的巡邏衛兵,盤坐冥想的煉炁士們,亦或是洛水花船之上載歌載舞的舞女們……
他們對這震撼而美麗的場景,都好似沒有任何察覺那般,依舊著平常而忙碌的活兒,看不出任何異樣。
——似乎隻有餘琛,石頭和李元清,能夠將這偉岸浩瀚的一幕,儘收眼底。
“終於……”
餘琛望著這一切,眼裡倒映出茫茫的黃金之色,好似自言自語一般喃喃。
“老爺,終於什麼?這到底是什麼啊?俺雖然沒見過,但感覺……好生親切?”石頭撓著頭,目露不解之色,他好似本能一般,輕輕一伸手,便隻看那身旁一縷金色的光輝落入他的手裡,輕輕流轉,溫順乖巧。
“或許……我知曉了……”
李元清怔怔地望著這一切,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落在天葬淵下方的一處房屋裡。
合道境的他,耳聰目慧,任何草動風吹,都無法逃脫其耳目。
所以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和聽到,那那處民房裡,有一個耋耄老人,渾身瘦削,臉色蒼白,在家人的陪伴下,閉上了眼,失去了氣息。
慟哭聲響徹,哀傷異常。
然後,在老人尚有餘溫的肉身裡,一道虛幻的魂魄,緩緩站起來。
好似受到某種冥冥之間的感應一般,他沿著最近的一條黃金之樹的根須,緩緩邁步,最終消失在視野的儘頭。
而與此同時,地府的神職也讓李元清看到,在那廣袤無垠的陰曹地府裡,黃泉河畔,奈何橋上,老人的魂魄排著長長的隊,一步一步向前,走上奈何橋……
這一刻,石頭還傻乎乎的。
但李元清如何能不清楚?
這非地府之人無法察覺到的黃金巨樹不是什麼天材地寶,更不是什麼天地異象,祥瑞之兆。
準確來說,它隻不過是這一方天地的一部分。
喚作……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