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李元清，那個家夥有強烈到病態的正義感，剛遇到他時，明明他自己都已經自身難保，卻還有去救彆人。
哦，還有虞幼魚，那個妖女雖然一天到晚嘴上沒個正形，但我知道的，她心裡有我，就像我心裡有她，我們一路走來，這修行路上也不孤單。
還有姬天明，鎮元子，摩柯，饕餮，張百忍……這些家夥一個一個都有自己的問題，有時候氣得人七竅生煙，但他們……都挺好的。
最後，還有整個陰曹地府，無儘鬼神，他們奉我為王，奉我為帝，尊我之命——你見過不戰先降的帝王嗎？
所以，如果是我還在清風陵上的時候，你突然出現告訴我這些，當時隻有我一個人，我可能願意做那個縮頭烏龜——畢竟命最重要，但這個時候，已經晚了，我已經背負了太多的東西，放不下來了。
我不願意他們在太初的毀滅下灰飛煙滅，所以不是為了你們，是為了我自己，不是因為你們的恨和怒火，而是因為我的愛守護，我要……殺死太初！”
沉默。
良久的沉默以後，餘修方才抬起頭來，虛幻的眼眶似乎也有些濕潤了。
那一刻，他好似不再是那活了無數萬年的孤魂野鬼，不再是那某個紀元的至強者，而變成了那段虛假的走馬燈裡那個親眼看著孩子一路走來的父親。
“你，長大了……”
“彆搞得那麼煽情。”餘琛連連擺手，但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但不得不說，我要感謝你們，不是因為你們創造了我，而是上輩子……雖然也有諸多波折，但，我活得挺開心的，感謝你們的……陪伴。
還有季青，在梧桐洲的那一次，如果不是他，我恐怕早就已經死了。”
餘修笑了：“除了那個已經死去的老朋友以外，剩下的，我會把你的話，一字不落地帶給那些老不死的——等大源的那兩個小家夥被解決掉，他們應該也回來了。”
“回來？”餘琛一愣：“你們還在忙著乾什麼嗎？”
“阻止。”餘修點頭：“或許你還不知道，最近古仙王已經醒了。”
餘琛心頭猛然一跳！
——這會兒三界可謂是最脆弱的時候，鎮元子閉關，張百忍閉關，他餘琛馬上要殺到兩位大源餘孽道尊那裡去。
再加上因為那奇門道尊乾的破事兒，整個人界百廢待興，那天淵戰線也是坍塌崩潰……
這會兒要是古仙一脈殺進來，那可真就是如入無人之境了。
“彆擔心，他們顧不上人界。”
餘修好似看出了他的擔憂，搖頭道：“——或者說，人界對於太初而言，並不重要，上一次他們打域外戰爭，全麵入侵，其實目的也是你罷了。
而這會兒，因為上一次消耗太多，太大，所以太初陷入沉睡，而他想要儘快醒來，就隻有一條路子——找回他的身軀的各個部件，同樣也是他的種種權柄。
古仙王現在就因為這事兒忙的不可開交，我們自然也要插上一腳——雖然太初的複蘇終究無法阻止，但也不能不讓他們那麼順利，那麼快。”
聽到這兒，餘琛這才鬆了口氣。
“另外，我們也在尋找一些東西。”
餘修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不得不承認，大源一脈雖然犯下了滔天大錯，讓太初擁有了意誌，但他們陰差陽錯之下，也讓世界誕生了反世之力來意誌本不應當出現意誌的太初，當初正是憑借這股新誕生的力量和那創造太初意誌的‘繈褓’，他們重傷了太初，雖然最後也難逃毀滅，但至少爭取了相當多的時間。
而大源文明的一些東西，散落在世間的縫隙裡，對於我們而言，同樣也相當重要。”
餘琛輕輕點頭，片刻後，開口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餘修一副等待下文的模樣。
“太初的存在，有什麼意義呢？或者說所謂的大世輪回，又有什麼意義？”餘琛開口問道，一直以來，他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不知道。”餘修搖頭：“一開始的時候，我們以為大世輪回就是像天要下雨一般的自然現象，就像是落花凋零，重新化作肥料進入土壤那樣，一個文明毀滅，那毀滅之後的“養分”重新為新世界的誕生而提供肥料。
但後來，我們發現了不對——那一個個已經毀滅的文明，在毀滅以後，它擁有的力量，信息，養分……一切的一切，都憑空消失了，並未用在新世界的誕生之上。
而你也應當知曉，一個世界的總量是恒定不變的，在一次又一次大世輪回以後，這個太初世界……早晚會貧瘠崩潰。
所以……那些缺失的養分究竟去了哪裡，恐怕就是一切的真相。”
餘琛眉頭輕皺。
但同時……也鬆了口氣。
他一直也有所猜測，以為“大世輪回”乃是天地循環，命運至理，所以敵對太初，乃是逆天而行。
但現在看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麼回事？
“時間不早了，你繼續冥想吧。”餘修深吸一口氣，道：“彼此我會與你同行，還有什麼問題，想起來再問我也可以——但有一點我要提前告訴你，我如今隻是一縷孤魂野鬼，也未曾懈怠那不成熟的反世之力，那些力量都他們用來阻止古仙王了，所以正麵對敵之時，我可能幫不上你什麼忙。”
餘琛一怔。
得，白高興了。
“那冒昧問一句，您同行有什麼用呢？陪我解悶？為我加油？替我收屍？”餘琛問道，也不怕冒犯，上輩子他跟他爹就這麼交流的，你損我一句，我嗆你一句，但奇怪的是倆人關係直到離世，也依舊不錯。
“小兔崽子，你還年輕，根本不懂，這個世界相當強大的一種力量，名為……”
餘修抬起眼簾，瞪了他一眼，似乎也回到了上一世的相處方式。
“——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