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元大界。
餘琛抬起頭去，目光深遠，望見了他的時光之河。
他其實無法看到時光之後的儘頭，因為這所謂的時光之河並非具體的概念和存在，而是被那初元道尊的無尚神通光陰逆旅所顯化出來的。
所以他自然也無法確定對方是不是已經到達了那所謂的源頭。
但從時間來看，似乎已經是到了。
他深吸一口氣。
“不知麵對故人重逢，你又……作何感想？”
——是的，從那一開始，她便早已知曉對方的手段，那逆流光陰，顯化光陰之河，從源頭上擊潰敵人的可怕手段。
但他的應對之法也相當簡單，那便是……無為。
或許對於一般人來說，哪怕同為帝主的張百忍和鎮元子，光陰逆旅都是無比可怕的手段，謹慎提防，絕不可能讓初元道尊完成這一招。
否則他們也難以逃脫厄運？
但對於餘琛來講，完全就不是那麼回事兒。
是，他的起源，同樣無比脆弱。
但這光陰逆旅神通所要麵對的，可不單單隻是他自己，還有他誕生之時，同他有關的一切。
而他最開始誕生之時，在那個名為地球的世界，他的身旁是什麼呢？
——是一個無比虛假的世界，以及……無數恐怖的孤魂野鬼。
那些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家夥，雖然早已經失去了力量和道行，但這是在太初世界而言。
可餘琛誕生的源頭，卻不在太初世界，而是在那些家夥竭儘全力創造的“地球”之中。
那裡是他們的世界，他們在那裡擁有絕對的力量和威權。
不要說一個初元道尊，哪怕再來十個，百個，千個道尊至強者，都是白搭！
——初元道尊的不上神通劍走偏鋒，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刁鑽詭異又危險的手段。
可這天地之下，從來沒有無敵的招數。
餘琛的存在，完克了她！
是為……天敵！
另一邊，時光之河的儘頭，那名為地球的世界的殘影中。
在初元道尊明悟了諸多以後，先前的無數疑問終於得到了一個合理的解答。
初元道尊乃是至強者，所以她對於世界的理解比一般人深刻的多得多，亦或者說她所看到的世界和一般人看到的世界完全是不一樣的。
所以她明白。
——什麼幾十年就從一個而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證得道尊之境，這壓根兒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者說世界的規則不會允許誕生這種妖孽的存在出來。
但倘若……與世界無關呢？
倘若那個毀滅了大源所有希望的家夥，壓根兒就不是在這個世界中誕生的呢？
那似乎一切就已經說得通了。
而也是直到此時此刻，初元道尊方才明白了過來——嗯這些無數紀元和文明的至強者，這些創造了這個詭異世界的孤魂野鬼們，究竟乾了什麼。
他們創造了一個不應該存在的存在，禁忌之人！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從一個凡人，隻花費了幾十年的時間便達到了至強者的境界。
“所以……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初元道尊並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但作為道尊她很清楚的一點是——創造出生命和靈魂這種舉動，那是世界才有的權能，而並非任何生靈能夠觸及的絕對禁區。
——在自己的世界中創造生命並不算，因為那始終隻是相當於世界的主人靈魂和力量的一部分衍生。
舉個例子，倘若一位至強者在自己的世界中創造了千千萬萬的生命，這些生命在平時的情況下和太初世界中誕生的真正的生靈沒有任何區彆。
但從本質上來講，他們的存在就依托於這位至強者。
這位至強者一死，他創造的世界和他創造的生命都將灰飛煙滅。
但太初世界的真正的生靈不一樣——哪怕隻是一個凡人，如果他能夠扛得住世界崩塌的破壞，就算是整個太初世界都毀滅了，他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是否依附於創造者，是判斷真正的生靈的標準。
而毫無疑問的是，這些孤魂野鬼就創造出了這麼一個妖孽，他和太初世界誕生的生靈沒有任何區彆，但偏偏又並不誕生於太初世界，同樣也不受他的創造者的製約。
在初元道尊看來，這簡直是離經叛道的荒唐之事。
同樣她也不理解，為什麼這些至強者們在死後都還要強忍著無儘的孤獨與寂寥，做這種看似沒有什麼意義的事情。
“為什麼？”
餘修聽聞了她的疑問，卻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那你為什麼恨他？”
沒等初元道尊回答，他便繼續道：“——是因為他們破壞了你們的計劃？是因為他毀滅了你們的希望？是因為他將大源文明複蘇的火種徹底熄滅？
其實不是的吧？
真正的源頭是什麼呢？為什麼一個好好的文明和紀元，需要以哪種苟活和鳩占鵲巢之事來延續和偷生呢？
真正的源頭……是太初吧？那一段毫無意義的規則，那一段規則感化作的畸形生命，才是真正應該對抗的東西。”
嗡——
轉瞬之間，初元道尊的腦袋裡好似炸雷一般響徹！
那一瞬間，恍然大悟！
他也終於明白了，這些家夥究竟想要做什麼可怕的事！
——太初！
他們的目的竟然是太初！
他們想要的是……殺死太初！
所以才創造出那麼一個妖孽的變態出來！
一個幾十年就能從凡人一路高歌猛進，比肩道尊的家夥！
也正是那一刻，初元道尊終於明白了先前餘修話的含義。
——“他是刀，是劍，是希望，是斬斷輪回和循環的唯一”
一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對方口中的輪回和循環，乃是三界之中的六道輪回。
所以不明所以。
但現在她知道了，他指的是大世輪回的循環！
挑戰世界的規則！
“呂真，你要看清楚——災厄的源頭究竟是什麼。”
餘修苦口婆心，開口道：“餘琛對大源的反擊，不過也是源於大源一脈要毀滅三界。倘若將你放在同等的位置，你會怎麼做？”
初元道尊沉默。
顯然這個問題她沒法回答。
因為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做出和餘琛一樣的事。
可因為立場的不同，她說不出來。
“大源有一句俗語。”餘修繼續道：“持劍之人，當有血濺三尺之覺悟。所以大源天舟的毀滅，你們沒有指責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