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脖頸被死死扼住,混身上下分毫動彈不得,所有的氣息,力量與道行都被完全封鎖!
堂堂道尊,彼時彼刻如那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可初元道尊沒有痛苦和絕望。
她甚至在笑。
“你可要想清楚了。”就像是在醞釀著什麼可怕的陰謀那樣,初元道尊盯著餘琛的眼睛,“你的陰曹地府的天道被吾藏了起來,吾一死,你永遠也找不到它。”
後者卻顯得絲毫不在意那樣:“它在何處從來都不重要,隻要它還存在,陰曹地府都能夠正常運轉。”
——就像當初那時一樣,哪怕酆都大帝大庭氏將陰曹地府的天道藏在時空之中無數萬萬年,陰曹地府依舊存在;就像如今一樣,姬天明將人界的天道扔進了時空亂海,沒人找得到,但人界依然能夠安穩存在。
那一瞬間,初元道尊臉色一變,似是計謀被識破了那樣,陰沉而難看。
但一旁的餘修和姬天明的臉上,卻露出一縷狐疑之色。
“不對……不太對……這種事我都能夠想到,堂堂道尊不可能想不到……還用這種事當做換取性命的籌碼……有問題……”姬天明喃喃自語。
而餘修同樣也是眉頭緊皺。
他很了解初元道尊。
他知曉對於如今的初元道尊而言,生死早已不再重要,早已被他置之度外。
她唯一的目的,恐怕就是找餘琛複仇。
讓他痛苦。
讓他折磨。
讓他絕望和悲傷。
可……既然如此,她為何還會做出這般威脅?
為了活命?
求生的本能?
不得不說,倆人都看出了貓膩。
餘琛當然也是察覺到了這一絲不對勁,但事到如今,他對一切都早已有了萬全之策,所以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五指發力。
隻看刹那之間,那無形的恐怖距離從他的手中迸發,熾烈的光輝於五指之間綻放,就像是滾燙的熔岩要將一切都蒸發殆儘那樣!
可怕的力量瞬間將初元道尊渾身上下完全籠罩!
而在經曆了光陰逆旅反噬以後的重傷虛弱的初元道尊,此時此刻已沒有力氣再施展那光陰替身。
隻能硬生生以本尊扛下拉可怕的攻勢。
於是,隻看在混亂風暴裡,一襲紅裙破去,雪白肌膚撕裂,鮮紅血肉炸碎,根根骨骼寸寸崩斷,靈魂也隨著內景世界崩潰……
她先前本就受了頗為嚴重的傷勢,而且哪怕全盛時期都不是餘琛的對手。
如今雪上加霜,更是不敵。
餘琛甚至都沒有用什麼神通,便徹底將其完全鎮殺!
那恐怖的洪流風暴之下,初元道尊殘破的身軀隻好像是那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受儘摧殘。
而也正是在這一刻,當血肉和肌膚還有經絡被撕裂以後,隻剩下那如玉石一般的骨架以後。
一抹同她原本的骨骼有些許不同的色澤,顯露出來。
那一刻,無論是餘修還是姬天明,同時神色驚變!
也……恍然大悟!
“餘琛!住手!”
“天道在這家夥體內!”
“殺了她……天道也會毀去!陰曹地府也……”
姬天明焦急無比,他當然想過初元道尊會魚死網破,在被餘琛殺死之前,將地府的天道毀去!
可他未曾想過,對方竟然如此……決絕!
她放棄了直接毀掉地府天道的打算,而是將地府的天道融入她的身軀和性命當中!
這樣一來,隻要餘琛殺她,那地府的天道也會為之毀滅!
並且……還是親手毀在餘琛的手裡!
不殺人!
但誅心!
惡毒!
實在惡毒!
“晚了!”
回應姬天明和餘修的,是那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初元道尊。
那殘破的身軀,在風暴中支離破碎,響徹起最後的詛咒!
“你是那些至強者傾儘全力創造的怪物又如何?吾等不是你的對手又如何?吾死在你的手中又如何?不重要!這些都不重要!”
就像是癲狂的瘋子一樣,身形俱滅的初元道尊還剩下最後一縷殘魂,如那風中殘燭一般,依靠著這一方初元大界的本源而存在,暫時保住了一縷意識。
發出聲音。
“但你想要的是什麼?你想保衛!你想守護!你想一切都圓滿!可你已經失敗了!地府的天道被你親手毀去了!那些你完守護的生靈,那些你的親朋故舊……都要死!而且還是……死在你的手裡!”
初元道尊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儘的快意。
——這就是方才她所有行為的意義。
她當然可以趁剛才的機會,將地府的天道完全毀去,讓餘琛痛苦不已。
可她覺得那還不夠。
怎麼能夠呢?
所以,她不惜忍受拆骨之痛,將天道納入脊骨之內,又借威脅暗示她將天道藏了起來,讓餘琛親手誅殺她。
如此一來,餘琛殺了她,同樣……也親手毀去了地府的天道!
“想要守護的一切,親手被你所毀去……”
初元道尊已經死了,但她的最後一縷意識,借著初元大界苟延殘喘。
——當然不是貪戀那短暫的半刻鐘的生命,而是……她要看到。
能夠消弭痛苦的唯有對等的痛苦,這一點從未改變。
所以她要看到。
一定要看到。
“該死!真該死!”
姬天明現在很擔心餘琛的精神狀態。
他很清楚餘琛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很辣,果決,城府深厚。
但同樣對於他在乎的人和事兒,從來都是難以割舍。
要不然這家夥也不會在多年前以微末之身為了他一個手下直接公開叫板燭龍聖地了。
這種家夥,你讓他陰差陽錯之下親手毀滅了整個陰曹地府,殺死了無數親朋故舊……
姬天明隻是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發冷。
倒是一旁的餘修,似乎在短暫的驚愕過後,平複下心情來。
他看向餘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