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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風已經很久沒有殺過豬,可這一次才發現,自己的手藝沒有一點落下,下手穩準狠,乾脆利落。
看得王弘義一陣哀歎,說幸虧王安風去了外麵闖蕩,要不然,這大涼村裡哪裡還有他王屠夫的日子可以過
聽到這句話,王安風也就隻是笑笑,手下動作利索,給豬放血。
他這一日在王弘義家待到了下午,吃過了一頓很有大涼村味道的晚飯,才起身離開,臨走的時候,手上被王弘義塞了一大條子豬五花,王安風也隻是道了聲謝,沒有回絕。
這一次在大涼村中要待差不多一個月時間,等到徹底過了年節才離開。
雖然說吃喝都可以在少林寺裡解決,二師父做的飯菜味道也比他好得多。
可是他這麼大一個人,總不可能一個月的時間都不開灶,若是那樣,總會惹得鄉民注意,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村子裡多了些屋子,也多了些不認識的麵孔,多少發生了些變化。
或喜或悲。
家裡則還是一般無二的模樣。
王安風推門進去,這住了十多年的屋子和他上一次離開時根本沒有半分變化。
王安風隨手把豬肉掛在廚房的鐵鉤上,入了裡屋,然後就把自己一下子扔在了床鋪上,砸出轟地一聲悶響。
少年四肢伸展,舒舒服服地眯了眯眼睛。
說起來當年家貧,說是床,其實也就隻是個硬木板,膈得慌,可要比起外麵那些柔軟舒服的住處,王安風還是覺得這硬得讓人背痛的硬板床更舒服些。
少年舒展了下身子。
“有些困了”
“隻小睡一下。”
呢喃了兩聲,王安風閉上眼睛,這屋子給他一種很安心的感覺,不知不覺便沉沉睡了過去。
少林寺中,贏先生看了看沉睡的王安風,收回視線,未曾將他喚醒。
一夜好眠。
王安風第二天在一陣高昂響亮的雞鳴聲中蘇醒。
眨了眨眼睛,他的眼底裡有些茫然,約莫三個呼吸之後,眼神恢複了清明,王安風的身子突然就有些發僵,額上滲出冷汗。
他記得昨日自己好像沒有去少林寺練功,而現在聽到了雞鳴聲,正常而言,公雞晚上或許會叫上兩聲,但是絕對不會叫得這麼起勁,一聲接一聲。
在緊接著判斷了三師父就是再無聊,也不可能在自己耳邊學公雞打鳴之後,王安風得出了一個結論。
自己好像放了那位古道人和贏先生的鴿子
想想先生冷得跟刀子一樣的眼神,還有那白發道人嘴角溫和的微笑,王安風頭皮都有些發麻。
可左思右想,發現自己現在也隻能現在回到少林寺之後,向兩位長輩請罪,再沒有其他的選擇。
就跟昨日豬圈裡的肥豬。
心中實在忐忑,王安風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佛珠,咬了咬牙,道
“我要回少林”
張巍然的心情,說實話很微妙,但是無論如何不能說是愉快。
女兒回來,他自是很開心的,哪怕女兒還帶回來了一頭大黑熊,哪怕在黑熊後麵還跟著個身材高大,頭發灰白的老道士,他都很開心。
可問題在於,除去了黑熊和老道,在後麵還屁顛屁顛跟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道童。
男的,十二歲。
比自家女兒大一歲半。
張巍然坐在上首,神色平和,一手端著茶盞,慢條斯理地飲茶,一雙眼睛則是瞥著下麵,看著那個乖巧端坐著的小道童。
說是道童,其實也隻是穿了一身道袍。
一身的脂粉氣。
張巍然喝了一口熱茶,整理思緒,慢悠悠開口道
“這位小道長,我們應當不是第一次見麵了罷”
下麵的小道士似乎有些害羞地撓了撓頭,跳下凳子,很知道禮數地朝張巍然抱拳行了一禮,道
“張居士說得是,小道在三年前,應該是和居士見過一麵的。”
張巍然手掌顫了顫,被子裡茶湯險些晃蕩出杯子。
他看著下麵滿臉乖巧可愛的道童,幾乎要在心中喊出聲來。
果然,果然是這個小崽子
三年之前,那一次的尾牙祭他這輩子都忘不掉。
原本女兒就對他愛答不理,可怎麼算也還算親近,但是那一次尾牙祭,張聽雲竟然跟著三個男人去逛了祭會,其中就有這個小道童。
當時族裡的嬤嬤跟著,知道了那個女兒最親近的喚作王安風,這一個最小的,叫做秦霄。
千防萬防,沒想到防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