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隻能夠如預先設想的第三種處理方式,強行抽調神兵氣機,壓製毒素了。雖然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卻會造成相當一部分的氣機損失,一定時間之內,無法隨心所欲,動用神兵。
不過,能夠借助這樣的機會,摸出對方的些許根底,算是利大於弊了。
王安風想到方才那女子的身法和掌法,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覺得有些棘手,混元體雖然能夠克製天下奇毒,但是便如同前此遇到的陰陽大輪轉,化解需要時間。
如果對方的毒物猛烈到了在這一段時間當中,就令他毒發身亡的程度,那麼混元體再強,也沒有什麼辦法,可謂是這門醫家不傳神功的唯一破綻。
旋即想到,對方一身武功恐怕有一成左右被混元體直接撕扯吸納,他自己是險些因此而中毒,對方恐怕更是驚懼難安了。
想到還在彆院當中膽戰心驚的呂關鴻,便即準備離開,起身時候,聽到了身後院子裡隱隱傳來了清脆的笑聲和曲調聲音,和今日所聽到的,以及柳夢燕常常唱的很像,動作不由得微微一頓。
便即聽到了身後的院子裡有細嫩柔軟的聲音輕聲道
“我們明天就可以去應聘王上的侍女了吧”
“嗯。”
“聽說那個時候,每一個月都可以有錢幣分下來,可以買好多好多的東西。”
“對的。”
“我們是要去哪裡呢”
“啊,聽說就是最近的那座塔裡麵”
第一個開口的小姑娘滿足地咕噥著,道
“塔裡麵啊這座塔很好呢。”
王安風隻是聽到了這裡,便即平複內息,乘風而去,他離開的時候動作很輕微,並沒有影響到小姑娘們的美夢,回去之後,呂關鴻才鬆了口氣敢坐在了床上,揉著自己發麻的大腿,沉默了下,抬起頭來,輕聲道
“我,我師兄他怎麼樣了”
王安風將方才事情簡略講述了一遍,淡淡道“以此觀之,明日他們若是沒有更強的手段,已經隻能選擇退守,或者離開,或者在那位王上麵前爭執。”
“暫且安全了。”
呂關鴻如此方才長鬆口氣。
第二日兩人早早地起身,將身上衣著換成了更為奢華的安息國華服,方才一同離開了這一座彆院,騎馬前往軍營當中,那位貴胄子弟現在正在城門口等著他們兩人。
呂關鴻一夜未曾好睡,眼袋非常明顯。
雖然身為高品武者,但是精神損耗,加上身上劇毒方才痊愈,精神有些不振,兩人騎馬徐行,路邊恰好路過了昨日王安風比鬥時候的那一座高塔。
在白天的時候,卻並沒有昨天晚上,在月光之下的那種陰冷和森然,王安風收回視線,此刻心中舒緩而從容,甚至於嘴角有些許的輕鬆笑意,看到那塔,想到了昨天晚上聽到的悠長曲調,隨口問道
“這裡也要招收王上的侍女麼”
呂關鴻滿臉的古怪,看了他一眼,道
“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不等王安風發問,便即開口解釋道
“這裡是牢獄啊,關押的都是整個城池附近的所有凶狠武者匪徒,哪裡需要什麼侍女,若是真的需要的話,恐怕是需要勾欄女才對吧”
王安風微微一怔,道
“牢獄你確定”
呂關鴻道“老夫雖然不怎麼來這座城裡,但是也知道這個圓塔裡麵關著的就是整個巴克曼範圍內最凶狠的犯人,因為其武功,暫且留在這裡,作為王上的軍種之一”
“不過說來也奇怪,老夫記得,上一代巴克曼王的時候,這裡的凶犯們常常暴動。”
“這一代巴克曼王上任之後,這些暴動已經足足四十年沒有發生了,不知道是為什麼奇怪啊”
王安風突然停了下來。
呂關鴻好奇回頭看他,道“怎麼了”
“現在不是要趕緊去見王上麼搶著在我師兄和那個女子之前,將事情跟王上講清楚,然後請王上出手,你先前是這樣說的吧”
“這應該就是,你們中原人口中的收官了,對吧”
“不得不說,你的年紀雖然不大,智謀卻已經不錯了。”
或者是即將看到獲勝的機會,呂關鴻的嘴角有些許微笑,他雖然不擅於計策,但是也知道,這樣大膽的計策想要如願實施,也是須得要花費苦工的,言語中不由得有些許感謝。
王安風看了看不遠處的城門,眉頭微皺,道
“你且稍等。”
“我打算去這監獄中看看”
呂關鴻微微一呆,下意識道
“你說什麼都已經這個時候了,要是遲了”
話音未落,王安風身子已經在馬上消失不見,若非是現在頗早,路上基本沒有有太多的行人,非得要被當作是鬼物了一般,惹來驚呼。
呂關鴻目瞪口呆。
“這,這也太胡來了”
王安風眉頭皺起,昨天夜裡聽到的交談,以及方才呂關鴻的話在他的腦海當中回蕩著,隱隱碰撞,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一般。
他的身法沿襲於神偷門,非但靈動瀟灑,隱蔽處也遠超尋常的輕身功夫,輕而易舉潛入了這座巨大的石塔當中,方才進去不曾多久,便聽到了輕聲的咕噥,隻是他不懂得安息話,所以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但是所見之人,儘數都是凶狠異常,絕非善類。
眉頭微皺,一路往上行去,果然如同呂關鴻所說,這裡麵哪裡有什麼侍女存在倒是處處能夠看到血液乾涸的痕跡,
便是獄卒,也都是膀大腰圓,滿臉狠辣神色的模樣。
王安風想到昨夜聽到的,滿足的低聲咕噥,心中疑惑越重,繼續施展身法,從犯人難以看到的視角盲區隱蔽處往上麵攀升。
在即將到達最高處的時候,聽到了幾聲笑聲,有人開口,用的是中原話,眸子微亮,當下施展出神偷門中風拂柳的身法,懸於一側石壁上,皺眉去聽。
“這一批,也差不多要來了吧”
“嗯,差不多了,兄弟們憋了差不多兩個月了,再不來的話,就得要瘋了。”
王安風終於能夠聽得懂,右手勾勒氣機,將自己身軀遮掩些許,探出身子,仔細去看。
說話的是個高大的男子,模樣是中原人的樣子,年紀四十餘歲,臉頰一側有道傷疤,滿臉的凶悍,嘿然笑道“說起來,這位王上還真的是夠意思願意讓咱們廝殺,還每過三個月來上一批小姑娘給泄泄火”
“當王上到這種程度,也是了不得的人了。”
旁邊一個懶洋洋的漢子隨口道
“沒辦法,他需要咱們給他衝鋒陷陣,然後兄弟們憋得狠了以後,要麼殺人,要麼瀉火,最初的那一批弄死了幾個妓院之後,就沒有那個城裡頭的妓院願意來了。”
“那些個姑娘們可是要掙錢的。”
“據說這些最掙錢的營生後頭都是那位王,這死了他比誰都心疼,可不來人的話,那些最初的凶犯們就玩暴動,死的就是那些精銳,更心疼。”
“最後不知道哪個出了個主意,這個主意妙啊,哈哈這安息國再小,也是個國,比不得中原地大物博,七十二郡,每一郡人口都有千萬,一國安息也就千萬人多些。”
“但是千萬人裡,找那些地方偏遠,家裡沒啥錢的,換來些女雛兒,給咱們泄泄火,沒有說什麼成本,也鬨不起來,還能夠免去了精銳的損失,嘿嘿,就是損陰德”
“哈哈哈,你口裡麵還能說出損陰德這種事情麼”
“哪一次不是你最凶,死在你手裡的女娃還少麼”
四十年。
三月一批,窮困的小姑娘
死
這些訊息組合在了一起,狠狠地衝擊在王安風的腦海當中,他右手顫抖了下,幾乎不受控製,朝著腰側的匕首處抓去,心中殺機冰冷滿溢。
便在此時,下麵傳來腳步聲音,一名身著安息將校打扮的男子上來,視線恰好可以看到王安風,王安風斜眼去看,看到那張臉有些熟悉,是昨日門口相迎的幾名官員之一。
王安風心中微動,身形瞬間變化反轉,自一側窗戶之中躍出,借勢而起,右手一搭石壁,身形騰起,落入了最上層的一處空間當中。
這一層有些狹窄憋屈,還有些許不曾散去的惡臭,同樣有一個個的空間,被封鎖起來,但是卻並不像是下麵那樣有獄卒和凶犯,什麼都沒有。
王安風方才的動作委實是自然而然,這次的計策必須要借助安息國諸侯王的軍勢,自己一個大秦人出現在這裡,恐怕要惹來糾紛。
此刻下麵有安息巴爾曼王的屬下,他不願和巴爾曼王發生衝突,卻又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沉鬱,難以就此離開,索性沿著這最上麵一層走去,行走至最後的時候,隨意往前看去,視線旋即凝滯。
他看到了一具白骨,不,不止一具。
許多的白骨,堆積在一起。
這裡一點,那裡一點
白骨已經有些殘缺,腿骨手臂皆有不自然的扭曲,應當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女,堆積在一起,散落在一起,白骨累累,白骨上還有著樸素褪色的衣服,觸目驚心。
這樣的場景即便是王安風也感覺到身子微有僵硬,下意識踱步走去,突然看到地上角落藏著粗糙的莎草紙,俯身撿拾起來,觸感粗糙,紙張上文字卻很歡快。
“我們要成為王上的侍女了對不對菲兒,我很快就可以見到你了”
“好久沒有看到你了,你還好麼”
“紅柳樹長大了兩圈,鄰居家的小馬駒已經長大了,你離開了三年了哦,大家都說,你是走上運氣了,不願意和我們有什麼糾葛了,我不相信的。”
“你一定是有什麼原因,很忙回不去了對吧”
“我來陪著你,你就不會那麼孤獨了。”
“我們還可以一起看星星,像是小時候那樣,我學會了新的調子,可以教你哦,大家原來都說,你唱得最好聽,像是晚上的天靈鳥,可是我現在也不差了呢。”
“其實也是有些其他想法呢阿姆的腿腳病又犯了,成了王的侍女,就有錢買秦國的藥了對吧剩下的還可以買個好看的衣裳,可以給阿哥買個酒壺,可以”
“還可以有機會,去我的家鄉看看”
最後是牆壁上沾染著鮮血的手痕。
救救我
救救我
王安風耳邊傳來了呂關鴻的聲音,這個老頭子距離這裡還有段距離,但是兩人氣息熟悉,所以能夠傳音,道
“你要做什麼風梧”
“你自己設下的計策,一直到現在,隻剩下最後一步了快些下來吧,那位貴人已經在等著了。”
王安風閉了閉眼,將手中粗糙的莎草紙輕輕放下,然後抬手按了下眉心,看了一眼呂關鴻,五指微張,覆在麵上,輕輕呢喃了一聲。
“計策”
老者心中狐疑,有些弄不明白那個心冷如鐵的大秦人站在了牢獄上麵還在做什麼為什麼還不下來
這個時候已經辰時一刻了,天色還沒有徹底亮起來,他們需要儘快驅馳到外麵的軍營當中,去見巴爾曼王。
就算是他,現在也已經看出來了,在這個時候,萬獸穀和白虎堂已經被那個大秦大夫壓製到了極為被動的立場。
後者唯一的機會,就隻能夠在於巴爾曼王,希望可以說服對方,但是這一點,也是他們占有優勢。
昨夜這個大夫極為冒險強接了那紫衣女子一掌,更強行迫退了自己的師兄,好像根本沒有打算瞞過其他人,哪一方的地位更重,巴爾曼王應該已經明了了。
所以,如果這是一局棋的話。
這個時候他們就應該從容落子,將對方的大龍殺儘了。
可是,這個家夥現在還在那裡做什麼
這不是他的心血麼
他一月以來沒事應該都在思考,付出那麼多
昨天更是連續打了兩場。
現在是在做什麼
耳畔傳來熟悉的嗓音,冷淡得沒有感情,道
“你說的對,我現在馬上就下來和你會合。”
“你先走。”
呂關鴻心裡麵鬆了口氣,麵上浮現微笑,就要樂嗬嗬驅馬往前,走了不過幾步,卻又突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呆了呆,猛然騰空而起。
看到了王安風立在監獄的最高層,將手中的一頁紙筏輕輕放在地上,然後轉身,右手中撫刀,連鞘一揮,垂在一側的油燈轟然炸開,火油噴發在石頭上,重重翻滾砸落。
呂關鴻目瞪口呆。
裹挾著火焰和黑油的黃色岩石轟隆隆砸落下去,發出了一連串的慘叫聲,然後是怒喝聲,咆哮聲音,越發急促的腳步聲音,越發靠近。
王安風側著臉看了一眼呂關鴻,後者耳畔響起了毫無誠意的聲音。
“抱歉”
“手滑了一下。”
呂關鴻心中幾乎被掀翻了過來,好不容易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大好局勢,就這樣被掀翻了整個人幾乎都如在夢中,張了張嘴,道
“那是你的計策啊”
“我們走了一個多月”
“你都跟人拚了兩次命了,就這麼不要了你是瘋了嗎”
王安風身形微伏低,刀鞘微微揚起,刀身因為重力的緣故,慢慢往下滑落,右手五微微搭在了刀柄上,彎刀的刀鋒微微震顫,摩擦過了刀鞘。
前麵樓梯中,一個個察覺到異樣的罪軍和獄卒衝了上來,手中握著刀,看到上麵的人,眸子裡浮現猙獰凶光,怒喝著衝殺上來。
王安風雙眸低垂,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應該是暫且虛與委蛇,借助那位諸侯王的身份驅除白虎堂,若要做什麼,那個時候也是最好的時機,可是他做不到了。
四十年。
堆在那裡的白骨,更多更多埋在不知道那裡的白骨。
可以想象到,曾經都是年歲最好的少女,都曾經有喜歡的人和物,有明亮的像是花兒一樣的生活,不應該,以這樣的模樣離開世界,像是破布一般,鮮血淋淋扔在一起,帶著沒能實現的夢化作白骨。
刀鋒震顫,王安風抿了抿唇,右手從刀鋒上虛撫而過。
“抱歉,先生”
“過去了三年時間,晚輩還是那麼愚鈍。”
“讓您失望了。”
“抱歉,師父”
“您說不可以妄造殺孽”
“去死吧”
怒吼聲中,一刀豎劈,重重朝著前麵的大秦人劈斬下來,卻在錚然刀鳴聲中,已經密布了裂縫的彎刀抬起,將彎刀攔住,任由對方如何咬牙切齒,刀鋒再不能下落半分。
“今日,弟子破戒。”
嗡嗡嗡
共鳴之音響起,呂關鴻揉了揉眼睛,王安風的背後,隱隱淡金色的流光浮現,流光之中一道虛影,麵容猙獰忿怒,赤足八臂,手掌舞動,手持兵刃法器。
一瞬即逝。
鮮血瞬間流淌而出,前麵的安息國將校被刀鋒殘忍破開脖頸大半,當場斷氣,呂關鴻手腳冰涼,看著那手持雙刀的男子起身,自獄塔之頂廝殺而下。
雙刀淩厲,刀鋒乾脆利落,精準而冷酷,不留一個活口。
所走過的道路,留下的全部都是鮮血,那副模樣,仿佛行刑一般,但是不知道為何,在呂關鴻的眼中,那個大秦人的麵目卻平靜到了不敢置信的程度,甚至於還有些許柔軟。
“抱歉”
“我來遲了。”
刀鳴響徹整座城池。
即便是呂關鴻,也是被氣浪震動,不受控製地往後撤去,捂著麵龐,等到氣浪漸漸散去的時候,眼前的一幕映入眼中,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火焰瘋狂燃燒。
火光當中,是瘋狂劈殺,是為了完全不認識的人而瘋狂廝殺,自陷落於死地的人,是一個為了他國枉死之人而放棄自己心血的人,呂關鴻嘴唇顫抖。
不明白
老夫不明白
已經沒有人在乎了啊,小子你明明還有大好的前程,明明可以去名動天下,這個時候,為什麼不但自己的心血計策付之一炬,而且還要反倒麵對安息軍隊的圍殺
為什麼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那個大秦人曾經對他說的一句話。
你們的江湖,隻是一潭死水。
他抬起頭,這裡的罪軍雖然人數不過千餘,卻是一種極為精銳的兵種,從這個高度可以看得到,周圍有披堅執銳的軍士仿佛密密麻麻的蟻群一般彙聚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察覺到了一股奇異的氣機。
淡淡金色的流火自熊熊燃燒的麒麟烈焰之中升騰而起,即便是在虛空,也能夠看得清楚,嫋嫋升起,真實和虛緩之間,明王踱步其中。
“呼哈”
s:今日更新奉上昨天晚上本來很想要寫的更多些,但是寫出來的不滿意,而且熬到兩點多支撐不住,還是放棄了。
其實寫得還是挺爛的,我不怎麼滿意,大家有什麼想法,能夠說說的
倒是累得一個朋友陪著我熬到那麼遲,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