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茶香遠!
“所謂規矩隻是對守規矩的人有用,與沒規矩的人何必談規矩,相較於浪費時間對牛彈琴講道理,還不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來得爽快,更況且我之前已經以禮相待過,隻她得寸進尺,以為我好欺負!”顧青竹微揚起下巴,蔑視道。
“哎呦喂,你這丫頭好利的嘴,我之前也沒說什麼呀,倒儘記恨著,心眼也忒小了吧。”馬老太一拍大腿,直呼冤枉。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你一日日胡亂編排旁人的閒話,日積月累,不是真的也被你說成真的了,上一次,因為你的造謠挑唆,攛掇範婆婆和言嬸子吵架,結果範婆婆講不過媳婦,一氣之下,上吊自殺了,言嬸子扛不住惡媳婦的罵名,半夜也跳了河。
如今大毛家裡隻剩父子兩人相依為命,原本好好的一家子全被你一句話毀了!這兩條人命都害在你這張嘴上,難道夜半時分,你心裡半點愧疚都沒有嗎?現下,倒還想繼續中傷旁人!”顧青竹杏眼圓瞪,怒斥道。
“這都是哪年的陳芝麻爛穀子,她們婆媳上吊跳河關我什麼事,你家這丫頭年紀不大,卻專會冤枉人,我這把老骨頭,丟不起這個人,不活嘍,死了算了!”馬老太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拉著吳氏尋死覓活。
顧青竹冷眼看這老婦人,滿嘴狡辯,半點悔意也沒有,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翻了天了,缺家教的賤蹄子,咱顧家怎出了你這種刁鑽的人,淨在這裡胡說八道!”吳氏瘦骨伶仃,被馬老太推搡地站都站不穩,她不由得惱怒道。
與他們這些自私自利的人是講不明白的,顧青竹懶怠理這兩個老太太,拿了鍋就走。
“你這敗家玩意兒,居然又買鍋,掙點錢不夠你禍禍的!人家一口鍋用兩輩子人,你倒好,這都買幾回了,不吃飯,儘吃鍋呢。”吳氏奮力掙脫了馬老太,指著顧青竹跳腳罵。
在大黎國,鐵礦場是歸軍器監管的,民間的鐵器價格昂貴,像買個鋤頭、鐮刀、鐵鍬、犁頭等農具都算是置辦家產的大事了,故而一般人家都是幾輩人傳下來用的,若是損壞了,大多拿去鐵匠鋪修補或加一塊接上去,很少買新的。
就連燒飯的鐵鍋,尋常人家都用得很仔細,誰家的媳婦要是把鍋燒出個洞,定是要被婆婆不分青紅皂白地責罵的,因為這意味著要花大錢了。
顧青竹去年為了做蒸青茶餅,買了釜甑規承,當時被吳氏搬了小杌子坐在門前罵了三天,今兒見她又買鐵鍋,自然氣不打一處來,在這老太太眼裡,大房掙下的所有錢,將來都是她小兒子的,故而,顧青竹每用一個銅板,都讓她心疼不已。
顧青竹全不理睬後麵傳來的尖銳高亢的謾罵,因為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那個偏心的阿奶都不會念她的好,隻想著百般坑害她,而她礙著老爹,也不能把逞口舌之快的她怎麼樣。
“青竹,我今兒在翠屏鎮見著蕭耿大哥了,據他說,縣衙過些時候要招幾名捕快。”梁滿倉兩步追上她,走在她身側,很自然地接過鍋拿著。
“去外麵也好,咱村裡都被這些人帶壞了民風。”顧青竹揉揉額角,歎了口氣,轉而又說,“你有一身本事,窩在顧家坳也是白可惜了。”
“我隻是想去查我哥的事,等有朝一日,水落石出,沉冤得雪,我還會回來的。”梁滿倉低聲說道。
“嗯。”顧青竹低應了一聲。
她抬頭看向遠處,峰巒疊嶂,蒼翠欲滴,正是一年好時節。可這樣的好時節,偏有諸多的不順,且皆是頭疼的事。
“我估摸著,招人怎麼也得到小滿蠶市那會兒,我明日先去老君山伐木,後麵再上山采些石頭,等過了中秋,得空把老屋翻修一下,要不然破損的老屋隻怕挨不過夏雨冬雪。”梁滿倉與她並肩而行,慢慢說自個的打算。
“去老君山嗎?那裡樹木雖多,可到底是深山老林,不如叫上長林他們幾個,人多好做事,也有個照應。”顧青竹偏頭說道。
“我瞧著你那製茶的窩棚是臨時搭的,我這次上山多伐幾棵樹,順便給你造間茶房,這樣一來,就不怕春日刮風下雨,秋天蛇蟲鼠蟻了。”梁滿倉雖外表粗獷,實則是個極細心極用心的人。
“我那窩棚好著呢,透風透氣,還不占地兒,若是破損了,一兩天的工夫就能重搭一個,方便得很。”顧青竹連連搖手,她不想給旁人添麻煩。
“你是被馬老太的話嚇住了?和我撇這麼乾淨!”梁滿倉擰眉,盯她看了一眼。
“怎麼會呢,我一直當你是兄長一般,若你不嫌我是個累贅,明兒我和你一起去老君山,我還欠著譚掌櫃一味藥材呢。”顧青竹燦然一笑,露出雪白的貝齒。
梁滿倉的眼神一暗,但很快揚起嘴角道“咱都是山裡長大的,翻山越嶺還不是家常便飯,說什麼累贅不累贅的,再說,我巴不得你同去,山裡蟲蛇多,防不勝防,你懂醫,去了總是好的。”
“那便這麼說定了,我晚間蒸些窩頭做乾糧,你去找找幫忙的人。”走到自家院門口,顧青竹接過鐵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