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茶香遠!
顧青竹一下子笑了,笑得眉眼彎彎,像一隻得逞的小狐狸,慕錦成握拳掩在唇上,然而笑意已漫到眼角,哪裡藏得住。
“我曉得剛過了年,麵館還沒掙出什麼錢,買馬車的錢,我先墊著,等年底一起結算。”顧青竹笑著,從荷包裡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這次顧青山沒有推辭,小心收了,轉身和顧青水商量,想等下午不忙的時候,和方奎一起去牛馬行相看相看,三個人有個商量,大幾十兩的一個花銷可得慎之又慎。
“青竹,沒事的話,我們該回了。”慕錦成在旁邊小聲提醒。
這會兒,私學可能早就將他們離學歸府的消息傳回慕家了,老夫人夫人若是久不見人回,必然擔驚受怕,倘是派人出來尋,到時又要鬨得滿城風雨。
顧青山看看外麵的日頭,催促道“約莫巳時正刻了,你們快走吧,回去記得挑個好日子,咱們好熱熱鬨鬨開張。”
“好。”顧青竹點點頭。
四人離開,顧青山等人送出門外。
過街,斜對麵是一家飯館,二樓臨街的窗口,站著兩個年輕男女,正看見慕錦成扶著顧青竹上車離開。
男人清瘦,一襲青蔥色的織錦長袍穿在身上,好似一棵久不見光,長得伶仃細條的蔥,而穿鵝黃色繡百蝶逐花襦裙的女子生得極好,娉婷婀娜,麵容精致,膚色更是潔白如玉。這兩人眉眼間有那麼一丁點模糊的相似,不是旁人,正是宋家堂兄妹,宋允蟠和宋允湘。
“之前,我說什麼,你都不信,今兒瞧見了吧,咱宋家如今落魄了,但大伯母留下的店鋪田莊,我半點都沒動過,還不是留給你將來做陪嫁用的。
如今,慕家老太太疼你,可架不住現在掌家的是那個鄉下丫頭,你瞧瞧,她才管家幾天啊,就在外頭置宅子開麵館,不知貪墨了多少。
咱們這家飯館,雖說掛的是富祥的招牌,但誰不知是慕家三小姐帶來的,咱不能和三生酒樓相提並論,但那丫頭也不至於在咱店旁邊開家吃食店吧,這不是明擺著擠兌你麼!”宋允蟠說著,悠閒地走回桌邊。
滿桌的菜肴基本沒動過,他提起酒壺給自個倒了一杯,端起酒,淺呷了一口,眉眼舒展道“好酒!”
宋允湘沉默片刻,冷聲道“你找我來,就想說這些?店鋪田莊你沒撈著賣,是因為它們是記在我娘名下的,隻有我才能繼承,可你雖不能變賣,但每年的進項回報也不少,我可是半分沒拿到,如此說起來,她,在哪裡開店,開什麼店與我何乾!”
“我的傻堂妹,你久居慕府,難道就以為自個是慕家人了嗎?算起來,你今年也十八了,那一家子,誰給你張羅一輩子的事,老太太疼你不假,可說句天打雷劈不敬的話,她老了,隻想兒孫繞膝,頤養天年,哪裡想到那麼多。
至於你大舅母,眼裡隻有慕錦成那個紈絝,前些日子,更是把掌家的大權直接交給一個鄉下丫頭,卻對你這個出自名門的外甥女教都不肯教,而西府你二舅母,自個還是個美嬌娘,又有生意要忙,更不會管你,允湘,你到底是姓宋的,我和我爹日日牽掛你呀。
我曉得你心悅慕明成,若是我宋家,富甲一方,家世顯赫,就算他早定有娃娃親,也能為你奪得姻緣,可如今你堂哥力不從心啊。”宋允蟠捏著酒杯,緊擰著眉頭,仿佛正為宋允湘愁得茶飯不思。
“我看念棋是不能留了!”宋允湘心思急轉,厲聲道。
“關一個丫頭什麼事,慕家那點醃臢事,還能藏得住嗎?”宋允蟠有些心虛,眨巴著眼睛,強辯道,“我說的這些也是聽外頭傳的,你說什麼也是我宋家姑娘,我自然分外留意,至於你的喜歡,這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堂哥打小就看出來了,咱宋家就算再窮,也不可能虧待你的。”
“你到底想要怎樣?若想叫我讓大舅借錢給你,那是萬萬不可能的,還是免開尊口吧。”這個換了芯子的宋允湘不耐煩與他周旋,自接了當地說。
宋允蟠一愣,旋即一抹喜色浮上眉梢“錢的事情,我已經解決好了,再過五日,你給慕明成送個信,我和他談談。”
“談什麼?”宋允湘警惕地問。
宋允蟠淡淡地笑“宋家和慕家說起來,也是正經親戚,十多年前也是旗鼓相當,要談的自然比較多,比如你的親事,再有那鄉下丫頭貪墨家財,在外開店的事,另外肖六不能白白被那幾個泥腿子打了。”
宋允湘眉頭一跳,她喜歡慕明成,更想把顧青竹踩在腳底下,若是真能如願,她就算是逆襲成功,改寫結局了,到時,她就能從這個書中穿回去了,但,這是不是太平鋪直敘了?一本好該有的跌宕起伏呢?
宋允蟠見她垂頭不語,遂道“你若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宋允湘壓住心裡的不安“你說的這些事,樁樁件件都不是小事,你為啥不和我大舅說?”
“我這不是留點回旋餘地嘛,因著贗品的事,你大舅對我冷若冰霜,若我與他說這些事,隻怕他以為我另有所圖,難免不肯信我,倒不如先與慕明成說說,成,皆大歡喜,不成,我再想法子。”宋允蟠說得十分誠懇,由不得人不相信。
“信,我可以幫你送,隻你……”宋允湘臉色微紅,斟酌用詞道,“隻你不可逼迫大表哥,我以後還要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