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郎的屍體是被賭坊的人發現的。
連續幾日沒有去賭坊,賭坊的管事還一度以為劉二郎換了地方撲買,直到還款的期限來臨,賭坊沒等到劉二郎上門,然後專門跑到劉二郎平日裡住的地方一看,這才發現劉二郎的屍體已經開始腐朽。
賭坊的小廝忍者惡臭將劉二郎的屍體用草席裹了起來,這不是出於人道主義要安葬劉二郎,而是,人死賬還在。
屍體被運往了劉二郎的家中,一並帶去的還有那一份借據以及地契!
腰纏萬貫已是巨富,對於小地主家庭而言,一百三十貫已經是很大個數字。劉二郎的老爹直接氣得一命嗚呼,為了保留下自家的田地,劉二郎的兄長不得不想儘一切辦法籌借。
一個原本頂好的小家庭,一下子家財散進,還欠下了長安城裡剛出五服的一位本家親戚五十於貫!
這還是劉二郎的兄長在那位本家小叔麵前痛苦流涕,才借到的銀錢,此後至少十年,劉家得省吃儉用,才能將債務清償。
這樣的事情,不僅僅發生在一個劉二郎身上,賭狗從來都不會隻有一條!
貞觀五年,三月十五,卯時,太極殿的早朝如期進行。
剛從易州調回長安的任國公在朝會上站了出來,進行了回京之後的第一次奏報:“陛下,前兩日,臣有一民族侄子因賭欠債,因債懸梁,其父氣急而終。此本乃家門不幸,不當放到朝堂之上述說,然,臣多番走訪,發現近日因賭破家大有人在。那賭不是以往的葉子牌和骰子,而是因長安學院的比賽產生的賭局!
民眾好撲買,若是如此發展下去,勢必有更多人家破人亡!臣以為,此風不可長,請陛下下令長安學院封停比賽,斷其根源。”
這裡做個名詞注解,任國公姓劉,名弘基,在大唐也算是排的上號的名將。對,就是偸馬的那位!
當然,朝堂之上上奏可不分官職,隻要你上奏,便會有人附議或者反駁!
劉弘基說完之後立馬有人出言反駁了:“劉衛尉,這撲買的內容雖然是球賽,可據本官所知,長安學院和賭坊沒有任何關係。而且,以本官看來,長安學院的足球聯賽當得上是定好的體驗。”
顯然,這位出言反對的官員是長安學院足球比賽的觀眾,不然怎麼會覺得看球是很好的視覺體驗?
“陛下!任國公!”
一項少有發言的秦瓊也站了出來,他反對道:“吾兒懷道為長安學院學生,原則上某當避嫌。然,某以為,任國公之話實屬無稽之談。撲買古來有之,即便是沒有長安學院的足球比賽依舊會有其他的賭博方式。所以,根源並不在球賽上。”
“臣反對!”
一名官員聞言站了出來,拱手道:“自古以來刀是殺器,雖然殺人者是人,可大唐為何要禁止民間售賣唐刀?這是同樣的道理!”
一時間,朝堂上各執己見,不管是歪理還是正理,雙方僵持不下。
若是有心認真一看,定然能發現那些支持劉弘基的人竟然大多都是......世家文官!
或許正是因為這些世家文官讀書多,善於狡辯,雙方才能僵持不下吧。
“哼!”
一個黑塔般的漢子冷哼一聲走了出來,那是朝堂裡出了名的另一位混不吝!他叫尉遲恭,隻見他冷哼一聲道:“一群醃臢貨,明明是因為賭死了人,不去處理賭坊,反而去怪人家學校?武德律什麼時候規定不抓捕殺人凶手反而抓凶器了?”
尉遲恭雖然說話很難聽,卻說得極有道理。賭博死了人明明是賭坊的事情,可為何要怪長安學院?
那是因為那些個賭坊絕大部分都是世家的產業,還有一些是某些勳貴的產業。大夥心照不宣的想通過封禁球賽,讓賭坊度過這個風口浪尖。
支持劉弘基的人為之一噎,許久才有人站出來出言道:“關賭坊什麼事兒?這分明就是球賽的問題,這球賽出來之前什麼時候因為賭死人了?說到底,還不是那球賽太過吸引人了!陛下,臣請封禁球賽,尚且不說賭博一事兒,就是單單四五萬人的集會就是巨大的威脅,要知道長安學院距離宮門隻有一坊之隔。”
占據大義,危言聳聽的話,文官群體自然說得很熟練。
皇帝臉色有些難看,這尼瑪不知道朕都去看了球賽麼?莫非朕自己會造自己的反?
當然,李二陛下可不敢告訴大臣們自己每一場都會去看球賽,而且還每一場都會帶著魏征去看。雖然說出來不會被魏征噴自己玩物尚誌,可自然會有人噴!被人噴總歸不爽不是?
一時間,皇帝難以乾綱獨斷!
因為,這件事兒不光涉及長安學院,更涉及幾個皇子和公主,明眼的人都知道,這場球賽實際上是皇子和公主們聯手促成的比賽。
皇帝不決斷,朝堂就會吵得約厲害。
雙方如同市井之人一樣,在旁征博引之後竟然開始了破口大罵!
當然,破口大罵這個先河肯定是尉遲某人開啟的。
鬨哄哄的場麵讓皇帝無比頭疼,一下子拍在龍案上,暴怒道:“都像什麼樣子?仆婦罵街嗎?關於長安學院的事情,改日再議,當然,在此之前朕會認真思量,同時會傳召部分長安學院的學子進行溝通。退朝!”
皇帝直接拂袖離去,朝堂上便再也沒有爭論的餘地。做主的人都走了,爭來爭去爭給誰看?
隻有某兩個黑廝一口唾沫吐在地板上,對某些明麵上有千百種理由支持劉弘基,實際上是賭坊幕後東家的人罵了一句:“醃臢玩意!”
同時,令劉弘基沒想到的是,勳貴圈裡原本那些關係不錯的友人在離開太極殿的時候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大夥兒在朝堂上不幫自己就算了,居然現在都不理會自己了!
唯有一向厚道的秦瓊拍了拍劉弘基的肩膀道:“弘基兄,莫讓憤怒驅使你被人當了槍頭。”
......
這一天長安學院原本準備組織球賽如期進行,學院裡某一間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打開的辦公室門卻打開了。
六個人組成的球賽管委會全部被請到了辦公室,到那一刻,李承乾兄妹六人才發現辦公室的椅子上坐著的不是長樂期待已久的唐河上,而是自家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