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看到他,總是會不住地出神。
“術先生何事?”闕問道。
“方才聽先生的那些種植靈草的方法,似乎先生很有心得。”
“院辦先生可否願意告知在下一二。”術嶺試著問道。
闕溫潤的笑著點點頭,說道:“當然願意,不過?”
“院辦先生,可有為難之處?”術嶺問道。
“並不是,隻是術先生,不用再喚在下院辦了。”
“叫在下闕就好。”闕說道。
術嶺仍是一副冷漠的樣子,說道:“好,闕先生。”
說罷,闕卷起衣袖,將衣擺彆在腰間,拿過術嶺手中的鋤頭,走到藥田裡說道:“術先生,這冰草的根長且細。”
“若是翻動太頻繁,根部會漸漸向上,成熟雖是快,但是藥性大減。”
“你應該這樣,把紅葉土全部將根埋住,不留一絲縫隙。”
闕邊說邊替術嶺重新整理著藥田,他本就有些挺拔的身形在勞作中更顯得很是矯健。
術嶺望著他的脊背,覺得寬廣無比。
“靈草對於修行之人,不分高低品階,在救命之時,能救命就是最珍貴的。”闕繼續說道。
“闕先生說的不錯。”
“無論修行之人的修為有多麼高,卻不能避免很多最平常,最普通的傷害。”
“比如這冰草,它可以驅散火龍蜈蚣的熱毒,哪怕任由一個四界中最天價,最貴的頂級靈草也無法做到。”術嶺說道。
“這就是,大自然萬靈之間相生相克的造物原理。”闕把鋤頭杵在田裡,回身笑著說道。
術嶺一愣,這幾千年以來,他總是獨自一個人堅守著這句話,就是闕剛剛說出的那句話。
這一刹間,術嶺像是孤獨在灰暗中行走時,遇到了唯一一抹光亮一樣。
“自然萬靈之間相生相克的造物原理!沒錯,就是這個,這是走下去的理由和動力。”術嶺低聲自語道。
闕把鋤頭歪在一旁的牆角處,他走到術嶺麵前,詫異的問道:“術嶺,你怎麼了?”
術嶺慢慢抬頭看著眼前的闕,他那臉頰上,有些許的泥土蹭上。
“竟是如此不小心。”術嶺雖是沒有任何表情。
卻在話語中都是關心,他抬起手用衣袖為闕擦拭了一下臉上的臟。
闕怔了一下,隨即竟用力把術嶺推到了一邊,煩躁的吼道:“滾,離我遠點兒!”
術嶺驚訝的愣在那裡,他剛要問闕發生了何事。
卻見闕沉著臉說道:“這是你的住處,滾的人應該是我。”
說要,闕竟然憤怒的轉身而去,術嶺握了握方才給闕擦拭泥土的衣袖。
眼中都是擔憂和不安。
幾萬年來,走走停停的路上,闕從未從任何一個人那裡得到過一絲溫暖。
他沒有被關心過,他覺得自己不需要。
這些都是弱者的軟弱需求,在這個妖魔當道,人心險惡的世界裡。
在闕看來,愛是最可悲,最無用的存在。
任何感情都不值得去擁有,它隻會擾亂心智,讓自己變的不堪一擊。
而如今,闕內心平靜毫無波瀾的海麵,被術嶺執出去的細碎的石子,泛起了漣漪,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