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況不好,開了車窗,就會刮進塵土,關窗又熱得受不了。
沈夢昔和齊保平坐一個座位,隔著過道就是何敬瑜,他和李誌新一個座位。
沈夢昔見他一直看著窗外,李誌新一個勁兒地沒話找話,他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
“李誌新你閉嘴吧,就聽你的了!叭叭叭的煩死了!”齊寶滿回頭瞪了一眼丈夫,又跟何敬瑜笑著說:“老弟,彆理他,你閉眼睛眯一會兒吧。”
何敬瑜笑著點頭。
沈夢昔忍笑看向窗外,客車剛下了一個大坡,繞了一下,又開始爬坡,往前看,已是山窮水儘,讓人心生恐懼和絕望,下一秒,峰回路轉,又是一片青山綠樹,欣欣向榮。
沈夢昔拿手絹在鼻孔擦了擦,兩塊淡淡的黑灰印,苦笑著手絹,又趴在了車窗邊。
“誰家孩子,頭不要伸出車窗外麵,樹杈子掃到頭上,要人命的啊!”王師傅從後視鏡中看到了,大聲警告。
沈夢昔連忙縮回,不好意思地跟齊保平笑笑。
這兩年,她實在是自在,她也努力不去考慮太多,甚至不去乾涉彆人,因為很多時候,你覺得好,彆人未必也覺得好,更未必領情。
曆史總有它的腳步,每個人自有每個人的路。
她把頭靠到齊保平的胳膊上,就在這顛簸中,睡了過去。
熬了兩個多小時,總算到了縣城,客車開進客運站,開到大院一個邊角,乘客陸續下車,從客車拐進客運站開始,馬勝利就開始叫嚷,“這是哪兒?這是醫院嗎?”
“客運站到了,都下車,趕緊下車!”王師傅點了一根煙,喊了一句。
馬勝利卻不下,非要王師傅給拉到醫院。
“你當這裡是你家生產隊呢!”王師傅樂了。
馬勝利的女兒站起來,怯生生地說:“叔,醫院咋走啊,俺弟弟讓老牛頂了脖子,俺們要去醫院看他,找不著醫院。”說著說著就要哭。
“唉。”王師傅可憐這個小姑娘,“出來客運站往東走,一直走,約莫二裡地,就在道南。”
馬勝利一見王師傅鬆動,立刻蹬鼻子上臉,“你就送俺們一趟唄,我這瘸腿拉胯的,咋走啊!”
“這是客運站的客車,不是我自己家的車,你懂不懂?”王師傅氣笑了,“我看你撒尿時候下車挺痛快的,走二裡地應該沒事兒,快下車吧,我要收拾衛生了!”
馬勝利還是賴著,其實他是沒來過縣城,進了城兩眼一抹黑,有些膽怯。
他女兒去拉他,“爸,咱走吧,我扶你走。”
“走個屁啊!”馬勝利一搡女兒,小姑娘一下倒了,胳膊肘頓時滲出血絲。
一直也沒下車的齊保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揪住馬勝利脖領子,“來!老子送你去醫院!老子送你上西天!”
馬勝利就勢躺在客運站院裡撒賴,齊保良像是拖死狗一樣,拖著他走。
齊保昌上前製止他。
“哎呀媽呀,打死人了,我腿折了!你得包我錢!趕緊送我去醫院!”馬勝利在地上打滾。
很快圍上來了一圈等車、接站的人,議論紛紛。
齊有德瞪了大兒子一眼,恨他招惹這樣的賴皮纏。
“保良!你去打個電話,找你四叔!讓他多帶幾個乾警,馬上到客運站!”老公安齊有德嚴肅地兒子說。
“對!讓四爺爺帶上手槍!”齊衛明大喊。
齊保良剛想說,我四叔不是上哈市學習去了嗎,收到父親的眼神,猛然意會,馬上惡狠狠說:“行!馬勝利你就老實給我躺著,一動彆動!你敢動一下!今天我非整死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