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在半空迅速調整身形,雙腿踩踏著龍墓之頂,二度發力,像是一顆巨大的彈球,累積了足夠的彈性勢能後驟然回擊,速度比去時更快。
聽到他這麼問,白榆略微垂下眼簾:“我不過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但現在這塊踏腳石要砸到你的臉上了。”
鎮十方沉默以對。
一片火光裡,惡鬼般的龍王壓抑著情緒,隔著火焰與稀世的凶徒相望。
白榆感歎道:“果真是個閘種。”
或許他臨死前也從未想過自己還有朝一日能走出死氣沉沉的此地。
龍墓裡有一名形如枯槁的老人,他的生命氣息如此虛弱,即便放著不管,最多也就剩下幾個小時的壽命。
還不是十凶霸者的鎮十方的目光停在被他親手掏出心臟的老者身上,他的胸膛傷口不再流血,而是湧出了一大團奇異的灰霧。
他所能改變的,不是過程,而是結局。
即便餘生不過片刻,也該壯烈成仁。
此乃神魔六臂法相。
扯住脊椎,用力一拉,原本完整的龍皇遺骨散落一地,被輕而易舉的取下脊骨。
白榆掌心爆起閃爍的雷光,一句話輕易的點燃了空氣裡的火藥味:“今日,我們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白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開膛剖肚的一幕,然後抬起手鼓掌:“不愧是你,當真殺伐果斷。”
白榆卻打開了話匣子:“你沒考慮過自己所作所為的後果麼?以你的能耐也應該能知道敖沐雪現在已經懷上了你的孩子,雖然我知道這句話約等於廢話,但你考慮過自己的後代會怎麼樣嗎?”
他深深吐納一口氣:“不管你是誰,今日無人能阻我!”
前一刻他還是龍鄉的女婿,溫和的謙謙君子,下一刻,他將頭發捋到頭頂,表情變得冷漠,目光變得肅殺而熾烈。
等了這麼久,他終於能夠得償所願。
死亡已成定局。
不過眼前倒是出現了一個意料外的變數。
鎮十方踢在了沉重的架子上,後者如同一發炮彈撞向了牆壁,靈位靈牌漫天散落化作木屑。
排除了這最後的障礙,鎮十方乾脆利落大步流星的走向龍墓最深處,直接探向龍皇遺骨。
“或許在你這種人眼裡,所有人都是踏腳石,活該被利用的祭品。”
霧氣環繞著老人,如同鬥篷般遮蓋著他的五官和身軀。
龍王昂首踏出祠堂,重看這片星月夜。
他內心那一口不平之氣,終得長舒。
這要麼是龍墓的自我保護機製,龍鄉守墓人的後手;要麼就是他無法理解的神秘和無理手。
走到老人的屍骨旁邊,輕輕拍了拍沒了生機的肩膀:“你知道他是誰嗎?不過你也不可能知道吧……他叫龍不平,是龍族的太上長老,因為你闖了進來,把他殺了,還奪走了龍皇遺骨,讓這位老爺子徹底陷入瘋狂,即便是死後,他的執念也無法平息。”
當一個人手裡有了力量,又怎麼可能不去使用。
對方完全不像是龍之鄉的來者,這打扮更像是來曆不明的神秘外來客。
他不追求道德層麵的偽善,不需要尋求心理安慰,身為惡人他有這份自覺。
灰霧中,再度走出的人形已經變得年富力強。
“鎮十方……今天你彆想從這裡安然無恙的離開。”
這也是為什麼必須在劇情走完之後才能介入。
那麼這種事斷然不會出現在鎮十方的身上。
命運編者站在出入口的位置,抱著雙臂,靠著牆壁,平靜的凝視著他做完了這一切,卻不發一言,隻是注視。
如果不是因為這裡的建築結構經過上千年幾十次的加固,恐怕此時就應該已經坍塌。
鎮十方冷漠道:“走過捷徑的人,是回不去正道的,也不會再想回去。”
鎮十方的兩隻手如同電光扼住兩個守衛的脖子將他們舉起抬離地麵,五指用力,脖子扭斷,當場氣絕。
這一拳命中鎮十方的額頭,不過這是一種錯覺,他抓準了分毫之差往後揚起頭顱,同時切換身位,右手扣住了龍王手腕,猛地發力,將他拋向天上。
“你不是龍族……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想要什麼?”鎮十方冰冷的質問,若非必要,他連一句話都不想說,一秒鐘都不想浪費在這裡。
“我已說過。”
鎮十方盜取龍皇遺骨這一事實注定無法改寫。
踏入龍族墓地,已經能嗅到空氣的腐朽氣息,感知到墓地裡強烈的血脈力量。
這是一個嚴謹、謹慎且冷靜克製的惡徒。
不要溫和的走進那個良夜。
頃刻間,其身份已經發生了轉變。
鎮十方於瞬息中反應過來,架起雙臂防禦在身前,抵擋住正麵踏落的一腳,恐怖的力量將他踢的臨空飛行,後背撞擊在地表岩層上,整座龍墓都微微一震。
大多龍族一旦身死則隨著時間推移,慢慢骨髓乾枯,唯有踏入了五階成為了真龍,才能在死後留下不會腐化的遺骨。
必須在確認英靈完成死亡後,白榆才能開始進行命運的續寫。
鎮十方即便得償所願,也沒有哪怕一秒鐘的陶醉於這份喜悅裡,明明自己兩年的蟄伏終於得到了回報。
他在老者發出大喝聲之前選擇了先下手為強。
“你是誰。”鎮十方意識到自己殺不死,或者無法輕易殺死對方的同時,提高了警惕性,並開口試探。
“我是誰不重要。”白榆步步緊逼,又是一拳直擊麵門:“但沒有你,對我很重要。”
兩具屍體撞開了宗祠正門,摔在鋪著砂石的地麵上。
一氣嗬出,鳴動天地。
龍王拔地而起,直上九重霄。
——大風起兮龍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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