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吧,以後他在前邊當皇帝,我就在後麵住他的後宮,時常陪你來喝喝酒,睡睡覺,十幾年的冷宮,再沒男人滋潤,你都要性冷淡了。”
皇後想起他剛才運動時說的話,臉騰地紅了。
“你……你快走吧,天……要亮了。”
遠方傳來的雞叫將她驚醒。
“以後少喝點酒,不然體驗不好。”
“什麼意思?”
楚平生微微一笑,朝著麵北的窗戶走去。
一縷風拂過,吹熄了右手邊的蠟燭,她神情微恍,當回過神來再看時,屋裡哪還有人,窗戶就像是沒有開過。
也隻有身體傳來的痛楚告訴她,昨晚的事是真的。
她這個南慶皇後,給南慶皇帝戴了頂大大的綠帽子。
至於楚平生殺了太後這件事。
要不是那個老太婆從中挑撥,王家會落得如此下場嗎?
老東西……該死!
死得好!
事到如今她還能怎樣?就像日常用酒來麻痹自己一樣,麵對剛剛和殺姑仇人睡覺這件事,隻能用加強對姑媽的仇恨來讓自己釋然。
範閒有陳萍萍、李雲潛、範建等人支持,她和她的兒子想要活下去,除了抱住楚平生這個大宗師的大腿,還有彆的路能走嗎?
正如他說的,一個連碰都不想碰她的男人,一個願意睡她的男人,如果非要選一個的話,那自然選願意睡她的男人了。
“李雲潛,你不仁,那也彆怪我不義。”
……
翌日夜。
夜色如墨,不見星辰。
風似乎也從世間消失,林府門口大槐樹的葉子一動不動,隻有惱人的蟬,太陽都落山了還在聒噪。
辛其物從懸垂白布的大門裡走出,提著長袍下擺快步向前,似乎是怕染上晦氣,不願多呆。
但實際情況是,他幾乎是被林府下人攆出來的。
上輕車都尉林有道昨日在太極殿被楚平生以五根手指戳死,今日是喪禮的第二天,當時在朝堂上,楚平生說他接下來有得忙了,這話一點沒說錯,賴名成賴禦史是第一個,上輕車都尉林有道是第二個,袁宏道是第三個——袁宏道雖無官職傍身,但是跟在林若甫身邊多年,朝中官員或多或少皆與其有些交情。
吊唁這種事吧,白天上門比較好,可是辛大人的情況比較特殊。
昨日朝會結束,他連跳三級,由鴻臚寺少卿升為鴻臚寺卿,從結果來看是最大的贏家,問題是這一切都是楚平生幫他得來,所以在其他人眼裡,他毫無疑問是西胡外使心腹之人。
可他完全不想當外使心腹好麼。
楚平生是牛,大宗師之徒,西胡使者,敢在朝會上發飆,皇帝也得擔待一二的主兒,可外使就是外使,還能一直在慶國呆著不成?哪天回西方了,麵對被林相、秦業這種在楚平生那兒吃過虧的人把持的朝堂,必然會被排擠、針對,好一點的結果是罷官回鄉,壞一點的結果腦袋搬家。
其實不用那麼久,以楚平生的行事風格,怕是等不到遊學結束,哪天就一句話懟陛下肺管子上了,天知道會不會遷怒於他。
所以……
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趕來吊唁,找個相對清閒的時間段,沒人注意時,和林有道的兄弟子侄好好解釋一下。
哪裡知道還沒等走進靈堂吊唁,人家就直言不歡迎,吩咐仆役送客了。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這時他想起陪楚大人參觀鴻臚寺時聽到的一句話,正好拿來形容他現在的心情。
辛其物回頭打量一眼院門那邊燭火通明的武豐殿,搖搖頭,重重地歎了口氣。
先皇在位時,林家不僅出過皇貴妃,還是郡馬之家,所以府邸的規格比國公還要高半級,可以建造武豐殿這種歇山頂式大殿。
這也是為什麼賴名成品級比林有道高,他卻選擇先來林府吊唁的原因。
就在新任鴻臚卿感慨人在廟堂,身不由己之際,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影自斜對麵禮部尚書府的門廊急掠而過,幾個起落便投入三馬橋區域。
那不是禮賓院的方向嗎?
不好,我得去看看。
辛其物撂下心事往三馬橋區域跑去,那道矯捷的身影卻在距離禮賓院二十丈處停了下來,因為就在鴻臚寺衙門的屋脊上,一個身穿白衣,須髯如戟的男子腰插綠杖,手握橫笛,正背對來者吹曲。
本來烏雲壓抑,四野無風,但那人身邊卻詭異地繚繞著一股旋風,卷動白衣,飄飄欲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