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然,怎會眼前一個腳印都沒?
空中有破風聲傳出,隨之有一記硬物相鑿的鏘鏘聲。
但這些都被今夜的風聲掩蓋。
樓上守衛帶著襖帽,垂沿遮了耳朵,想必也是聽不清的。
就見那些蒙麵人,後背彎刀森寒亮著冷光,身手矯健地攀著射出的鉤索,齊齊往城樓頂上而去——
薑玲瓏在喝桂花糖水。
翠巒殿裡,蘇瑾僩滿臉墨水圖案。
儂語借用了薑玲瓏的輪椅,正坐在蘇瑾僩對麵偷笑。
橙月興致高昂擱下毛筆,直說,再來再來。
四個人又在玩雀牌。
薑玲瓏在打發時間看戲,蘇瑾僩在故意給橙月出衝,儂語在有意識地扣他蘇老弟的聽牌。
結果就造成橙月一家獨大,胡了一把又一把。
又不來錢,輸的人臉上給畫一筆,她玩得卻特彆開心。
蘇瑾僩坐她上家,輸了都快臉上沒處下筆了,卻陪著橙月一起笑,一咧嘴,黑臉白牙,憨憨厚厚。
“橙月姑娘,你這牌技比起霖羨時,又長進不少啊。”蘇瑾僩笑著去給她盛桂花糖水。剛起身,迎麵就見兩個捆著綁繩的漢子,被一腳丟了進來。
鄺毓和張啟明並排出現在後。
鄺毓瞥了眼蘇瑾僩,沒說話。張啟明可是嚇了一跳,“呼,我當殿裡還有蒙麵的!”
蘇瑾僩趕緊去儂語那邊打水擦臉。
鄺毓說要砌牆,果真就砌好了。隻一天一夜的功夫。
蘇瑾僩擦著臉,就聽見外邊已經問完了安。
再出來的時候,牌桌已經收了起來,薑玲瓏將她的藤椅橫坐,鄺毓和張啟明坐在她對麵,正端著茶盅喝茶。兩個漢字就跪在三人中間。
他過去站在儂語身側,一起聽著。
“鄺大人與下臣今夜分守東西城樓,果有異動。兩邊上來各二十人,都是精兵。齒裡藏毒,搏到後來見打不過,都服毒自儘了。”張啟明放下茶盅報稟,“這兩個是我們捏了下巴取了毒,抓的活口。”
薑玲瓏去看,張啟明左臂有一處割傷。鄺毓倒是氣定神閒地喝著茶——拿左手喝的?——哦,右手藏在袖中呢。
她移開目光,當做沒有看見,朝張啟明笑道,“都尉辛苦。可問出了些什麼沒有?”
張啟明搖了搖頭,“硬得很。一會兒帶去抽幾鞭看看。”
“都是自己人,怎麼好隨便屈打呢。我來問問啊。”她說著放下茶盅,不急不慢地打量起兩人來。
嗯——體格健碩,不卑不亢,眼中還透著對自己的鄙夷。一個稍高一些,包著頭巾。一個稍矮,眯眼看的話,右邊耳垂上有一粒小洞,有些發炎,還紅著呢。
“兩位好漢怎麼稱呼?”她客氣地問了一個他們不會回答的問題。
那兩人確實將頭一撇,都有一股傲氣,高的那個說“要殺就殺,講什麼屁話!”
薑玲瓏聽著他說話,不氣反笑,“聽你口音,是北方人?不在定北府,怎麼跑平南王麾下去了?”她向前欺了欺身,離那高個更近一些,“我父王不夠忠肝義膽?”
那人聽著沒來由地氣道,“兩位王爺為國為民。定北遠閣王一世英名,都被你這妖孽禍害!”
“喲,我都這樣了,”她伸了伸自己枯槁的手,“還妖孽呐?”說完又自己看了看自己,覺得不太有說服力,改口道,“是挺妖孽的。”
對麵鄺毓扶額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