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厲害,了不起!一個人潛去東門青鬼大營,和鐘先生裡應外合,藥倒了趙翀人馬,一個個換上咱們的人。機敏!果敢!膽大心細!”薑玲瓏決定滿足他的心願,一頓誇,“這是大功一件,一會兒就留下來,大家一起吃頓便飯。”
薛安挑眉,“這還差不多。我一路奔走,還要說服這個榆木腦袋,很辛苦的。”
剛說人家不老實,現在又說人榆木腦袋,薑玲瓏看了眼鐘磊,鐘磊報以一個請多擔待的眼神。
他原本將信將疑,覺得洛河城主也不過是短暫地利用他們。若不能真的為家為國,其實在趙翀手裡和在彆人手裡,沒什麼兩樣。他以為,人到了某個位置上之後,便會任由野心泛濫。
他幫薛安,純粹是幫他也幫自己。
很久以前他就不想再當趙翀的謀士。
平南王的謀士,與劊子手無異。
隻是他不會武,家人又在南境,有很多生不由己。
薛安溜進自己營帳時他著實嚇了一跳。
因為軍報上說玄鬼營二十人都死在洛河城裡了。
接著薛安又說了洛河城主的提案。
若是失敗,可能兩人會被青鬼們圍剿。
但若成功,他們真的可以逃出生天,過自由的生活。
直到剛才候在宮外時,他仍舊是心存疑慮。可一入翠巒殿,不過聽了薛安同郡主的幾句交談,他便安下心來。
那個薛安口裡的韶華郡主,和自己想象之中迥然不同。
能夠讓薛安剛認識就願意信賴,他以為這位貴族應該很有手段。
所以他初初以為韶華郡主是和平南王當初那樣——當初趙翀讓自己為餌籠絡薛安,將他攥在手裡收為己用。如今報應來了,這郡主也通過薛安想要招降他,利用他。
可一打照麵吧,韶華郡主不但不老成,眼裡也沒有趙翀那種時不時無法掩藏的狡黠的光彩。
堂堂郡主,戰後什麼都不問,人一來就喊著一起吃飯。
原來是因著同類相憐的緣故,薛安才這麼快接受了她。
鐘磊聽著兩人聊天,抿了口茶,餘光打在薛安正和薑玲瓏激動講述當日東西兩門情形的臉上,嘴角微微上揚。
這兩個人,在某些方麵,都傻乎乎的。
“程爺走了?!”薛安詫異,又有些遺憾,原本前傾繃直著講話的身子一下泄下來,“東門那仗雖說鐘磊有意放水,但他沒有輜重,打得也著實辛苦。”薛安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和營裡大夥一樣,喊程候理程爺,“原本還想和他道個彆呢。”說完又責怪地瞥了鐘磊一眼,“他才像個將軍的樣子。都怪你。”
薑玲瓏看不懂,問怎麼了。
“他呀!”薛安氣不打一處來,“藥都放倒了,叛徒的事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了,結果卻不肯和我走。我在青淮城郊的破廟裡勸了他整整一天,才打消他浪跡天涯的念頭。害我回來晚了,跟程爺都沒道彆。”
鐘磊聽了沒說什麼,麵容莞爾。
薑玲瓏倒是明白,一個被困在一方遭人利用多年的人,很難做到像薛安這樣沒心沒肺地報以信賴地再去投靠另一處貴胄。
所以她心裡對薛安充滿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