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毓無奈,隻能狠狠又踢了吳釗榭一腳。
他身上的惡,薑玲瓏從未見過。她認識他時,他就是一心隻想報仇的一個男人。國仇家恨之後,他其實有些害怕,怕在日常的相處之中露了馬腳,怕被薑玲瓏發現,原來他沒有她以為的這麼好。
他也會嫉妒。
他也有心狠的時候。
仇恨已報,但他仍舊會殺人。
砍趙翀也好,欺淩眼皮底下這個毫無還手之力的男人也罷,他沒有一瞬覺得不妥。
他沒有她那般的善良與純真,他看起來彬彬有禮,可絕不會像她那樣,想要用語言羞辱彆人時,一句王八蛋已是極限。
她太美好了。
舍身取義的那種。
他很怕自己配不上她。
這是他近來才不得不承認和麵對的難題。
好像把遣雲山莊整個送她,都還配她不上。
可她卻從來不知道。
待在他的身邊,聽他說著話,和他在一起生活,她就已經滿足和珍惜了。
薑玲瓏一喜,剛要邁步,想了想,又收回了腳,先問她,“我能過來嗎?我一個人來,行嗎?”
那人盯著持刀的鄺毓和地上的吳釗榭,確認他真的無法動彈之後,朝薑玲瓏點了點頭。
薑玲瓏提著裙子就一下鑽進了那人屋中。
屋內先是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是人的抽泣,沒一會兒,便成了嚎啕慟哭。那哭聲,撕心裂肺,像是裹挾了忍耐許久的委屈和不甘,在無儘的黑暗之中終於見著一絲光明,從絕望中重新出生一般。
許久,屋內再次回複平靜,薑玲瓏緊緊牽著以為女子,從屋內走了出來。
邱蓉的臉上已經烙上了習慣性的驚恐,雖如驚弓之鳥,卻仍看得出她模樣姣好。
“是好人來的,帶我們回去的。”她跟在薑玲瓏身側,距離吳釗榭與鄺毓越近,她越避開視線不去瞧他們,她的聲音不大,混著仍舊難以置信卻又忍不住激動的顫抖,朝著那些門裡的其他人說,“我們能回去了。”
那些房門被一扇接著一扇,異常緩慢地從裡拉開。一扇,兩扇,緊接著五扇六扇。
邱蓉指著其中一扇沒開的朝薑玲瓏說,“芙蓉受傷了,這些天都躺著,下不了床。”
她們便又攜手去了芙蓉的房門口,邱蓉輕輕將門推開,她先進去,片刻後抹著眼淚,又出來帶薑玲瓏。
鄺毓將吳釗榭踢去院門底下的花壇邊,儘量讓他在她們的視線之內卻又離得很遠,不構成任何威脅。
他以前沒有,但現在卻有極大的耐心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