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安顧慮薑玲瓏傷勢,腳程不快,她這麼一說,他甚至有一瞬間停下了腳步。一息過後,才重新抬腳。
“人命關天,彆鬨。”他溫和勸她,“你是唯一能讓殷實菅掣肘我的人。”
“就因為我對他有用,所以我留下。他要牽製你,必然不會隨隨便便要了我的命。”薑玲瓏知道梁以安打算硬抗,但如果真有援兵能在午夜抵達,她在,才能增加梁以安存活到那時的概率。折磨兩個人總是比一個人要耗時。
何況她還有彆的打算。
“梁雁染多疑,卻這麼信賴粱書言,除了血緣關係之外,你覺得還因為什麼?”
她直覺梁以安還有事沒告訴他。
這件事,和他急著讓她先走有關。
果然,對方沒有做聲。
“你能挖密道,他也可以。殷實菅就是知道清元殿的重要性,才會占地不走。”畢竟對這種險象環生的狀況經曆得多了,薑玲瓏腦袋此時已經轉得飛快,“他以前還不是君王,自然動用不了暗影,所以就在自己儲宮有條密道連著芙蕖殿,好隨時監視。”
梁以安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心底一沉。
“所以他入主清元殿之後,必然還是會開挖密道,繼續監視芙蕖殿,直到粱書言徹底遠嫁和親。”
“清元殿裡,是不是有一條連通芙蕖殿的密道?!”
“曌王?”
“梁以安!”
薑玲瓏氣得去扯他袖子。
這不說話不就默認了嗎。
“來不及的。”梁以安腳步未停,良久的沉默之後,才說,“如果讓他們走,你就來不及了。”
“那是我穀悍平王和你的霖國子民!”
“不重要。”梁以安在黑暗中沉聲,“若是換你的生機,我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
“不用再勸了。”
“我問你。以安哥哥,”薑玲瓏在密道裡的聲音異常清晰,“如果能活到最後,多我一個少我一個,又有什麼關係?我們終會得救的。但如果不能,如果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今天你會死在這清元殿,這曌王宮中。難道你不想死前多看我一眼,不想讓我為你送終,不想……讓我作陪嗎。”
一如鄺毓曾說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想與她同生死,共黃泉。
若是梁以安真的執著,難道,他不會想嗎?
薑玲瓏將問題拋給他,卻並沒有要他出聲作答,繼而問,“天香樓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是。”
“你也覺得鄺毓死了?”
“未必。”
“何止未必。他一路都是踩著刀尖過來的。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具體計劃,要如何合作,但我很清楚,鄺毓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也不曾對任何事情有過大意。他一定有自己的安排,也一定會給自己謀求生路。”薑玲瓏說得肯定,就好像她知道什麼內幕似的,非常堅定,“我留下不是為了和你一起等死,更不是為了拿自己的性命來換你一線生機。我也要活的。活下去,回去見鄺毓。”
“以安哥哥,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隻會在你身後,謀求你庇佑的小女孩了。”薑玲瓏說著伸手順著他背托蔡長安的手臂牽住他的小指,“我也能保護你的。”
至此,兩人並行很久,薑玲瓏的手始終沒有放開,而梁以安不再說話。
很快,他們推開清元殿的暗門。眼前是和遣雲山莊清華池一般的浴池。
這大概真是不會有人能想到了。
不僅隱蔽,還很私密。
薑玲瓏心下歎為觀止。
梁以安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