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青楓……”段楚翊緊緊地抱住懷裡的孩子,失聲痛哭起來,“我對不住你們……我錯了……”
簫戰抱住蘇流茵,一路上不緊不慢地跟著沈青寧的腳步,他亦是有許多疑問的,為何她喚茵兒為女兒,為何她能這樣自由自在地出宮……
這樣走了有些時候,沈青寧卻忽然停下來,扭頭望著他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隻告訴你,我是茵兒的生母,至於這其中緣由,一時之間並不能一時說清,至於王爺,有孩子羈絆著,隻怕他亦是不能求死的!”
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她不願意照看孩子的緣故也是擔憂段楚翊會求死,這樣冷不丁地想起他那般萬念俱灰的模樣,又看了一眼雙目緊閉的蘇流茵,心中隻一陣揪心的疼。
“姨母所言,我已明白,您想的十分周到!”
沈青寧無可奈何地歎息一聲,道“還要煩請戰兒送我們一程,隻去西北便好!便念著你同茵兒這麼多年的手足之情罷了!”
“如何能說請,這是我的本分!眼下我隻擔心茵兒的傷,她的傷勢很重,隻不知……”簫戰說著將蘇流茵抱上馬車,亦沒有再說下去。
安頓好蘇流茵,他又吩咐蘇圖隨時跟在蘇流茵的馬車身後,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便能夠知曉。
眾人這才上路,快馬疾行,漸漸遠離了一切是非,雨勢很大,到了夜裡的路並不好走,天色越來越暗沉,簫戰隻能下令在廢棄的驛館短暫停馬休整。
驛館並不大,又是廢棄已久了的,而他們的隊伍又有近千餘人,連同馬棚院角都用了,還是不能住下,何況這下了雨的,天氣是極冷了的,沒有辦法,隻能讓一部分人選者搭帳篷,夜雨極大,將士們都是凍的瑟瑟發抖。
軍中所帶的乾糧不過是饃饃,麵餅,已經乾的發裂,淋了雨後,表麵發了漲,也隻能這般將就著吃下。
慧智卻是絲毫不嫌棄,他睡在馬棚上,大口大口地吃著,對一旁的成玉說道“這餓了什麼東西都好吃,灑家已經許久沒有覺得這饃饃是這般好吃的緊!”
成玉卻是在那兒抱著劍靜靜地闔上眼,從他麵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慧智卻嘻嘻哈哈地在他耳畔笑道“你這小子倒是多少吃一點啊,瞧瞧你這身板太弱了,白長了這樣的好皮囊,若是日後如討一個媳婦,人家可不待見你!”
“吃吧……你!”
慧智的嘴裡被塞過一個饃饃,他鼓著眼睛,又毫不客氣地嚼動起來,“你不吃就算了,灑家多吃一點,我看你啊,就是沒有吃過這苦,在王府裡大魚大肉的吃慣了,吃這饃饃要噎著吧!跟那什麼王爺一個模樣,我看不吃能夠捱到幾時?”
“閉嘴!”成玉扭過頭瞪住一臉悠悠然的男人。
“哎呦……”慧智笑著看向他,“這小子是生氣了不成,你以為灑家願意浪費口舌,還不是因為你家那王爺求著灑家要跟他拜個把子,不然,灑家才懶得去管他能不能餓死!”
少年忽然一臉認真地看過他,問道“你可有為了活下去吃過屍首上的腐肉?”
慧智怔怔地看向他,“你這小子在說些什麼,越說越不正常了!”
成玉低下頭喃喃道“我家王爺就吃過,為了躲避賊人的追殺,在死人堆裡藏了三天三夜,把唯一的一個饃饃給了我,自己背地裡吃腐肉,明明他才是身份尊貴的王爺,為何要如此待我這個下人……”
少年說著淚光不斷地閃爍著,“王爺不吃,我亦是願意陪著他捱餓的,如今讓我獨自在吃饃饃,我亦是吃不下的!”
慧智聽了,卻是不知該如何安慰他,隻拍了拍他的肩膀,慧智的手勁兒十足,少年沒有進事,被他這麼一拍,險些側身倒下去。
慧智罵罵咧咧地將半塊饃饃硬塞進他的嘴裡,捂住他的嘴,喝道“給灑家吃下去,那什麼王爺,我這便去勸勸他去!”
他的手掌十分粗大,又是常年握冷兵器,長了不少的繭子,磨在少年稚嫩的臉頰之上,有些癢癢的,令人難受,卻是一個壯漢最後的溫暖,他不過是見不得這孩子活受罪罷了!
而簫戰派人去請的大夫亦是請來了的,見了蘇流茵的傷勢亦是搖頭,說是請,其實不過是強行把大夫用麻袋扛回來,一般人也是不願意來的,此處的道路本就是艱險的,又是出了名的山賊多的地界,連官家的人都避之不及,何況又是百姓。
而這派去的人亦是規規矩矩地綁來了十個大夫。
而蘇流茵的傷勢亦是太嚴重了,隻能采取這極端的手段將他們綁來,隻在送走的時候多給一些銀兩安慰他們,他們雖是嚇得半死,收了錢亦是沒有任何麻煩,他們也是不敢伸張,隻收了錢被淋成一個個落湯雞回了家,便當做了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