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被她這麼猝不及防的一握,隻一愣怔,很快又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就這樣過了兩日雨夜,天氣才微微有明朗的跡象,眾人才又開始上路,走了數百餘裡之後,簫戰才下令紮營休息。
他並不敢馬虎大意,他害怕出什麼茬子,隻另辟蹊徑走的不尋常之路,往大漠裡走,這裡的路他很熟悉,亦是最安全的,卻與蘇流茵他們本來計劃的路線有所不同,自然亦是不能與餘烈接應,而眼下乾糧亦是不夠了。
隻每每這日子過去一天,照著蘇圖的話來說,蘇流茵的時日便減少了一日,眾人的心裡亦是不好受的。
大漠裡亦是十分寒冷的,篝火亦是不能熄滅,眾將士亦圍著篝火坐下取暖。
沈青寧早已將蘇流茵梳洗乾淨,抱著她在篝火旁,她不願意讓蘇流茵一直死氣沉沉地待在馬車裡,她知道自己的孩子素來是貪玩的。
要解決千餘人的吃喝並不是容易的是,在這沙漠裡並無熱飯熱菜,帶著的皆是可以保留許久的饃饃,麵餅之類的,加之又要照顧受傷了王府下人,所分的糧食也不多。
段楚翊走近沈青寧的身邊坐下,又將自己身上的披風搭在蘇流茵身上。
他見著她身旁的麵餅毫無吃過的跡象,隻見著蘇流茵嘴角殘留一些馬奶的痕跡。
簫戰不由心頭一酸,將死之人,又還能吃下什麼東西,他仰頭喝下一口烈酒,又將那酒壺遞到她的眼前,問道“姨母,可要喝,在這樣的天氣裡喝上一口,全身便暖和了!?”
沈青寧搖了搖頭,又掖了掖搭在蘇流茵身上的披風。
簫戰從懷裡掏出一個乾得發裂的麵餅,他低首用力撕著手中的麵餅,又回想起自己當年帶兵行軍打仗之時,被敵軍困住數日,連這個也吃不上,餓了隻能扒拉幾口雪。
他這樣想著就著烈酒幾口便啃完了。又喝下幾口馬奶,馬奶的酸腥味雖是衝得刺鼻,他卻早已經習慣了這般味道。
“這兒還有呢!”沈青寧說著將自己身旁的那塊麵餅遞到他的麵前,“這兩日日夜趕路,也不好好的吃些東西,年輕人隻吃這樣乾硬的麵餅如何充饑,我這一塊鬆軟一些!”
簫戰搖了搖頭,“姨母還未吃呢,我早已經吃過好幾塊呢,想來平日裡在宮中錦衣玉食習慣了,如今也是委屈姨母了!”
“哪裡能委屈我呢,說起來是委屈了你們跟著我們受苦?”沈青寧說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將麵餅放下,“我如今隻擔心茵兒的傷,我怎麼能忍心就這樣看著她走……”
簫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隻將自己懷裡捂的熱乎的牛奶拿出來,將那麵餅泡在其中,道“姨母湊合著吃吧,否則餓傷了身子,若是您倒下了,茵兒便也再沒有人能這樣抱著她了!”
牛乳那種香醇甘甜飄散在空氣中,沈青寧不由得皺了皺眉,卻不肯喝下,隻道“留給那乳娘江氏吧!兩個孩子還靠著她喝奶呢!這馬買一聞之下都覺難受,他們都是喝不習慣了的,如何能咽下,最後受苦的還是孩子!”
簫戰將牛乳塞到她手裡,“姨母放心吧,江氏那裡還有一整壺呢,等我們明日出了這大漠,自會有人來接應!”
“也好,茵兒自然也是不喜歡這馬奶的,我給她喂一些牛乳,她會喜歡的!”沈青寧說著輕輕地掰開蘇流茵的嘴,又小心翼翼地滴下幾滴牛乳在她嘴裡。
簫戰不忍再看,隻站起身來,沒了披風的他不覺瑟瑟發抖。
卻正撞見迎麵而來的杏兒帶著一個模樣清秀的女孩子,約莫七八歲的模樣。
杏兒欠身行過禮,而那孩子卻蹲在少女的身後,隻探出一個小腦袋來盯著她,鼻子眼睛皆是紅紅的,一瞧便是哭過了的。
簫戰不自覺其十分可愛,便問道“是誰家的孩子?”
“這是小姐救回來的孩子!”杏兒趕緊介紹道“她叫銀兒!”
杏兒牽過她小小的手,柔聲說道“銀兒,彆怕,這是小姐的兄長,可是一位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呢,趕緊叫蘇將軍!”
銀兒弱弱的喊了一聲“蘇將軍”,目光卻是落在蘇流茵身上,又問道“姐姐怎麼還不醒,是睡著了嗎?”
童言無忌,小女孩的話語卻是直接擊打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靈,杏兒強忍住淚意說道“小姐睡下了,銀兒不要吵醒了小姐,乖……去找你五福哥哥玩去……”
銀兒似懂非懂,隻一蹦一跳地離開了,杏兒卻也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了。
她走向蘇流茵的身邊,輕輕地拉起女人的手,還可以見得其手中觸目驚心的傷痕,“小姐……該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