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憤憤地剜了正站在對麵樹下的夜潯一眼,發現他身上也或多或少中了‘彩’,心裡舒服多了。
不過這眼前這情形似乎也並沒有困擾他多久,隻見他嘴裡喃喃念了幾句口訣。
頓時一道淨徹的清流就沿著他腳下旋轉而上,所經之處的衣袍就變成了如剛換上了的那般整潔。
好哇,這死鬼還挺會作妖的!
額頭上有絲絲冰涼的癢意慢慢滑下,縱使我內心有千萬個不願意承認,但鐵證一般的事實卻已經擺在了我眼前。
啊啊啊啊啊啊——!
我額頭頂上居然也被那令人作嘔的爛血泥砸中了!
這浸透泥土的鮮血裡麵可能會有什麼?
封印土包下那隻血屍的屍水,以及各種被秘術熬製過的藥水,
保不齊還有各種被浸泡進入的滋養屍體的動物皮毛和殘肢。
“嘔——”我一邊乾嘔,一邊抖著手將它從額頭上抹下來。
表麵上堅強隱忍,但內心實則已經經曆了悲傷的千萬遍捶打,風乾,再捶打。
嗚嗚嗚嗚~
這個腦袋我不想要了,手也不想要了!
“白大人!”遠處傳來夜潯那廝欠打的聲音。
我極不耐煩地斜眼看過去,那廝與我對視時,居然還不忘做出一副天真無辜的模樣將頭歪上一歪。
我可去你的吧!這幸災樂禍也忒會挑時候了!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廝肯定想要借題發揮嘲笑我了。
我一把甩掉手上沾著的血泥殘渣,抬起頭狠狠白了他一眼“乾嘛,沒看見我忙?再喊打死你!”
“我說”
“你敢說!”
“我問”
“你敢問!”
夜潯氣得跳腳,他吼起來“你橫什麼橫,能不能講點道理,我看你渾身都是臟汙,就想著幫忙弄乾淨,你倒好,吞炸藥了?我欠你的?”
一番言辭激憤懟得我啞口無言,我呆了呆,好像,他說得也對!
我就著已經弄臟了的裙子胡亂擦了擦手,一張臉上立刻擠兌出一副矯揉造作的委屈模樣,並學著冥府那些女鬼的百轉千回的腔調“夜大人~”
我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將將有個半步遠的距離。
夜潯立刻比出一根手指萬般嫌棄又極不情願地抵住我的額頭,另一手捏著鼻子“離我遠點!”
我隱忍著差點沒把牙齒咬碎,可即便如此,還是隻能卑微地露出一副微笑照做。
那根抵住我額頭的手指漸漸蓄起圓光,從起初的小小星點逐漸放大,直至將我全身都籠罩在那片白霧氤氳的光照中。
待到光耀和氣暈散去,我那身如同在茅坑裡麵滾過一遭的衣裙頓時煥然一新。
我欣喜若狂地抬手嗅了嗅自己手臂上的衣服“沒有味道了吧?”
夜潯欠身靠近了小半步,讚同道“好像沒有了!”
這個回答有極大的不確定性,我不放心,主動湊近了點“真的沒有了嗎?”
夜潯聞言又探近了點“應該沒有了!”
我又有些不耐煩了,雙手抱腕嚴肅地盯著他“你能不能認真點!”
他探究似地盯著我,眉梢微挑,眸中波光搖漾如雨後淺塘,嘴角的笑意輕柔得像羽絨一般,在我的心尖尖上來回飄拂“我很認真的!”
話音將落,額間就倏而感受到了簡短溫軟的一觸。
夜潯的好看的眉眼在我眼前放大,那股專屬於他的清冷味道直入心脾,他就如此近距離地看著我。
半晌,帶著似有似無的異樣溫柔對我肯定道“已經很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