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得鼻孔都大了,袖子一擼,雙手叉腰,衝著旁邊的小宮女揚了揚下巴,我身上驀然憑空多出了四隻女子的手。
好家夥,這小老頭居然還有兩幅麵孔呐!
“大膽!”我沉聲低斥,斟酌拿捏出一副聖女的姿態:“這就是貴國對待使臣的禮數嗎!”
“哼,禮數?那敢問聖女是如何對待我們皇妃娘娘的?”側廂房處冷冷傳來一聲嗤笑。
我被這話一激,頓時沒了脾氣,她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循聲望去,說話之人竟是那日初診皇妃時,因我直呼了皇妃二字,想要尋釁揍我的祺嬤嬤。
隻當時被夜潯攔了下來,打人未遂後,又對我們各種冷眼相待的祺嬤嬤。
我想,如果我是個普通人,今天又是落在她手上,新仇舊恨一起算,應該會被打殘吧!
不由分說,兩個宮女一左一右,架著我就往那偏閣的門口推,我配合著掙紮幾下。
眼看將要進了廂房的門,一片混亂的眼前赫然出現一隻穿著繡鞋的腳,是那個祺嬤嬤的。
剛這樣想的一瞬間,我一個趔趄,連人帶宮女一塊兒,結結實實地撲開房門摔了嘴啃泥。
揉著鈍痛的膝蓋和手肘子,我在宮女們罵罵咧咧的聲音中坐起,眼前榻上正坐著雍容華貴,風姿綽約的皇妃。
此刻雖正悠閒飲茶的她未有多餘的動作和眼神,但姿態神采卻實在是個讓人難以忽視的存在。
怪不得皇帝寧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儘心醫治好她。
“本宮很高興,又見到你了呢,聖,女。”皇妃慵懶地支在榻上,媚眼如絲,遙遙與她對視一眼,竟有種攝人心魄的魔力。
我都險些忘了身處何地,咽了咽口水,直勾勾地看著她:“有多高興?”
方才千嬌百媚的神情瞬間在皇妃臉上凝固,頭頂傳來祺嬤嬤的一聲厲斥:“大膽賤婢,竟敢如此不知禮數!”
說完,作勢就要過來打我。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她手掌落下的同時,我揚手一擋,祺嬤嬤那雙將養得比臉都細嫩的手,就這樣被我結結實實地攥在了掌中。
原本凶神惡煞的祺嬤嬤被我這一擋,明顯氣急了,礙於周遭還有幾個尚未來的及遣走的小宮女,氣勢這一塊,嬤嬤自然不能被我壓蓋下去了。
她臉色鐵青,憋著一口氣在胸腹,眼睛瞪得老大了,見被我鉗製的那隻手掙紮不開,就又揚起了另一隻。
手掌揚天的陰影,將門外的照射在我臉上的光亮擋了個嚴嚴實實,巨掌遮天,須臾的靜止下。
陰影如同烏雲罩頂,頗有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
“嬤嬤,不得無禮。”榻上又一次傳來了那天籟般的細雨聲音。
皇妃那廂已經危襟正坐,一雙杏眼波瀾不驚地將我們看著。
“娘娘,這......”祺嬤嬤明顯氣不過,又不敢大聲嚷嚷。
皇妃衝她輕微地搖了搖頭,示意她退下,後者不情不願的接了命令後,轉過腦袋,毫不誇張地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那神情,簡直就像是我刨了她家祖墳,然後還在墳頭逼著跟她祖宗玩捉鬼遊戲?
但顯然這不是真的,我也至今未懂,嬤嬤究竟與我什麼仇什麼怨?